白献之已经昏倒了一个月了,体表的玄阴气已经散去,额头上的钩月却清楚可见,未曾褪去。
只是一开口,便有一行清泪从槐序脸上滴下。
白献之不由气苦,没出处的气苦,更没法发作,只得憋着不言语。
晏儿嗤笑一声,点头分开。
走出塔林时,槐序转头看了一眼,见到塔林中禅音回荡,灵光袅袅,便微浅笑了笑,分外畅怀。
白献之挑了挑眉,道:“舍不得我啊?”
槐序眉眼冷酷,仿佛甚么都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恰是这份冷酷,让兰若寺中的妖鬼内心都揪住了。越是安静,越是让人难以放心。
“求人不如求己。”
他的眼睛尚且发红,头发散落在肩上,手中拿着佛珠,跪坐在佛前,守着一盏灯。
白猿抓了抓脑袋道:“翟夫子都把早学停了一起忙呢,我入道太晚,幻形之术学得不好,只能在这劈柴了。”
槐序默问大尊,面前的佛像发着灵光,仿佛大尊坐在他面前,听着他诉说。
槐序曾经给他说过一个故事,说得是有人去庙里拜观音,发明有一小我也在拜观音,并且那人和观音一个模样。人问时,那人说本身恰是观音。
槐序瞥了他一眼,道:“还能如何?多给你念几篇往生咒罢。”
槐序笑了笑,温和宽宏的气味又回到他身上。他认当真真的给大尊行了个大礼,才将青灯拿起,扶着白献之往山前走去。
只是仲春末,就已经绿云压枝。
这一个月,他又是如何担忧过来的呢?
玄阴气,就是六合间阴幽的气味,玄阴秘录,就是修行六合阴幽的一面。白献之受那一缕至精至纯的玄阴气传染,无时无刻不在感悟着玄阴真意,但也无时无刻不在化身玄阴气。如果不能在本身被玄阴气异化之前醒来,白献之就永久不会醒过来。乃至于他这具肉身,也会化作一尊玄阴圣物。
槐序闭着眼睛,口中念得是佛经,内心却在祝祷。
山中气候清寒,春意来得迟缓。仲春本就是初春,寒意未褪,黑山中除了松柏翠竹,也少有树木翠绿。
槐序在晒太阳,春日的阳光温暖,山中轻风有些寒意,吹到人身上时会感觉冷。槐树上藤萝编织着一个吊床,吊床里当着白献之,槐序坐在树枝上,有些形单影只的落寞。
白猿院子里劈柴,白献之一问,白猿道:“大王去探友了,水月庵、茶山、大城隍、水君、青蛙神,要拜访好多故交。”
“存亡有命,皆是命数。生也是命,死也是命,我都明白,但是我放不下。”
白献之又闭关涵养了一个月,才气行走自如,寒月钩又被他从额头逼出,挂到腰上。
二十一郎道:“晏儿姐姐是担忧大王,这几天大王看起来表情很不好,大师都不敢说话,没人担忧你。”
槐序把白献之放在一座塔边,扶着他靠好,便跪坐在地藏王菩萨的佛像前。他引槐序入道是所点的灯火被他放在佛像前,灯火微小,如同飞萤。
他猛地侧头去看,只见白献之展开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满是莫名的情感。
槐序转头看了白献之一眼,他花了一个月时候把玄阴气从白献之体内肃除,让玄阴气不至于先危及他的身材。而这类半天人合一的状况,槐序也无从动手。他再神通泛博,也没法穿过六合的阴幽之道,从中把白献之的心念带返来。
槐序忍不住眼中发热,不是因为哀痛,倒是为了这无声的鼓励和支撑。
“教员,我如果许下千万善功,可否……可否请你脱手帮我一把。我不能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教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