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薇拉过他在面前,盯着他天真的眼睛,“记着,今后今后,你没有父皇。方才阿谁,才是当朝的天子。今后你就跟着姑姑住在定国公府,晓得吗?”
她还未跪下,他已伸手扶住她道:“不必多礼。”
这日,麟儿又在哭闹着要找他的母后,苏念薇拿糕点拿玩具一样一样的哄,却止不住他的哭声。
“你下去。”她终究开口了,伸手摸了摸麟儿睡梦中的脸,“这孩子,除非我死,不然他别想伤他半分。”
“公主,外头下雪了。”她有些镇静的说完,看了一眼桌子上写满了字的宣纸,笑道:“小少爷的字写得真好。”
这龙椅,原就是鲜血渗入了的。
“甚么事?”
“你当我不敢杀你?”
仿佛是料想以外,却又像在料想当中,苏念薇坐在床上,暗淡的光芒里看不清她的神采。或许,她底子也没有神采。
幽州的战事,持续了一个多月,才勉强以金人的退兵结束。
月荷看了一眼睡在里侧的麟儿,“昨儿夜里,齐氏在昭阳殿自缢了。”
“麟儿,歇一会儿吧,陪姑姑出去看下雪好不好?”
赵晟的余党已断根得所剩无几。苏念薇带着麟儿在御花圃玩耍,没有人敢对他说齐氏已经死了,小孩子的本性,有着石桌上精美的糕点和陪着玩耍的宫女,他还是笑得一脸的欢愉。
说完背着双手踏入梨花宫内。
“公主。”月荷还是没有退下的意义,“淮王说,说齐氏的孩子不该留在您身边…”
苏念薇俄然想起沈临渊说的话,他说当日齐氏身边的人都死了是她本身做的,再对比她所谓的报仇,苏念薇有了些了然。沈临渊公然没有说错。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晓得在甚么环境下舍去一些必须舍去的东西。一如齐氏最后的发作,一如那一夜,他躲在柴垛前面,决然决然的舍弃了她。
月荷从内里出去,悄悄的看了一眼,见苏念薇端坐在床上,非常吓了一跳,仓猝跪下道:“公主你醒了?”
“是。”苏念薇非常虔诚的跪在地上,道:“皇上,他还小,我会好好教他。过往的事,等他大了又能记很多少?请皇上放他一条活路。”
就像是统统的事情都没有产生过普通,只不过这皇宫的仆人换了一个,其他都像平常一样按部就班的就行着。转眼已过了十来日,苏念薇没有搬离梨花宫,仿佛这一方六分解了她独一的守望。只是麟儿垂垂发觉出了端倪,诘问苏念薇齐氏的次数越来越多。
已即位了的新帝第一次驾临梨花宫,苏念薇听闻外间寺人昂扬的一句“皇上驾到”,忙放动手中的布偶出去接驾。
太多新鲜的生命死于一刹时。
月荷不敢再多言,悄悄退了下去。
这一夜,苏念薇坐在床头盯着桌子上的蜡烛一点一点的燃尽,天气也跟着重新亮了起来。
赵勋眯着眼看向苏念薇,她那一句“皇上”,陌生非常。赵勋这般聪明的人,天然不会感受不到苏念薇已然不再是曾经缠着他,一口一个“十三哥”的小女娃。
“月儿,我传闻你决意要收养这孩子是吗?”
麟儿尚不懂事,苏念薇忙上前一步护住他,对着赵勋道:“皇上,小孩子不懂事,您千万不要见怪。”
半响以后,苏念薇才在麟儿抽抽搭搭的抽泣声中抱住他安抚道:“乖麟儿,你另有姑姑呢。姑姑就算是死,也会庇护好你。”
“为甚么?”
只是,从明天她被宋长书安排进梨花宫到现在,淮王也未曾召见过她。苏念薇只得测度,他不过是忙于即位之事,却不肯去想,今时本日的他们,以何种神采来面对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