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父见皇上久久不言便主动站出来,欲与父亲共同进退。虽早前说好要各行其道,然此次弹劾叶家、君上,便是他们力行之道,成了便伸谢英主圣恩,败了亦死得其所,无怨无悔。
走出承德殿时,莫说文臣武将纷繁上前与老爷子见礼,便是眼高于顶的皇室宗亲亦透暴露畏敬之态。在一阵阵“帝师大人走好”声中,父子二人到了未央宫,并未等待多久便被引入内殿。圣元帝已换了常服,正襟端坐,手边三个食几已摆满热气腾腾的菜肴,另有内侍端着水盆、帕子等物,欲为二人梳洗,一应筹办极其全面。
话落又是三拜,竭诚道,“谢帝师教诲之恩,朕铭感五内。叶全勇一案马上交由廷尉府严查彻办,不成推委忽视,秉公枉法!而朕自书罪己状,以省己过。”
“哦?三岁开端负重练字?如何个练法?”圣元帝眸光微亮,嗓音亦添了几丝黯哑。
关老爷子淡淡瞥他一眼,“倘若本官弹劾之事经过皇上查证有半字是假,你们再来状告本官公报私仇不迟。届时本官自当褪服免冠,乞骸回籍。”话落举起玉笏,持续道,“微臣另有一人想要弹劾。”
此事还不到公布罪己诏的境地,但皇上情愿承认弊端并写下检验文书,已是最大的让步和让步,也对帝师表达了充足的尊敬。督察院第一把火就如许轰轰烈烈地烧起来,令文武百官反躬自省,畏敬非常。
三十二条罪行数完,关老爷子声如洪钟隧道,“叶全勇犯谋逆、结党、秉公、舞弊、渎职、贪墨、欺君、犯颜、大不敬、草菅性命等罪,微臣斯闻诸事,莫不痛心疾首,恨如头醋,因而敬陈鄙见,恭请圣裁。”
白福忙道,“启禀皇上,启禀关大人,燃的是云州上贡的桂香膏,大人如果喜好,主子这便令人装一盒。”
关老爷子和关父原觉得皇上多多极少会憋着气,待要细看却发明他是真的自责,目中不但没有痛恨,反而满是朴拙赞美。有明君若此,何愁魏国不兴?二人赶紧跪下伸谢圣恩,眼眶已是潮红一片。
朝臣见他只是点头苦笑,并不开腔,纷繁为帝师大人捏了一把盗汗。固然大人那张嘴有些可怖,但他舍生取义、痛下规戒的行动倒是绝大多数人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仅凭这点就可谓当世文坛之魁首,文武百官之表率。
“贰心不静气不平,字里沾了俗尘,连我都不如,焉能与依依比拟。”关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心下却不免嘀咕一句:皇上如何夫人、夫人地唤依依,仿佛很熟稔似的?
关父也不推让,接了礼盒随老爷子退走。圣元帝这才大松口气,从暗格里取出一刀夹宣,靠近鼻端嗅闻,感喟道,“这香雪海的气味虽平淡,却又绵长,即便用器物层层隔绝也是徒劳。”正如那人普通,越是不敢想,越往你脑海里钻。
“朕刚打仗中原文明不久,学问有限,每见帝师与太常所呈奏折,皆被那铁画银钩的笔迹所摄,暗里想练却又不得方法,还请二位今后多加提点。”他考虑很久才开端渐渐指导话题。
以是说关老爷子在抛砖引玉,杀鸡儆猴,而本身则是那块玉,那只猴,真是砥行立名、不畏权势,且又智珠在握,已定乾坤。本身便是再如何想保叶家,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圣元帝摇点头,紧接着又摇点头,深埋于内心的遗憾终究尽数涌了上来,令口中满是苦涩难言的滋味儿。
谁说关老爷子陈腐、固执、不通油滑?此人清楚老谋深算、举无遗策!难怪关家文名涛涛、正气凛冽,倒是因为一家子皆为豪杰之原因。如何老天爷对他家那般宠遇,男人以六合正气灌溉,女子以山川灵韵藴养,叫人感佩爱护,不甚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