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不敢迟误,赶紧飞奔出去。圣元帝收到动静后略游移半晌,还是入了甘泉宫。二人一个气味奄奄躺在帐内,一个冰脸肃容坐在帐外,一时候竟相顾无言。
“娘娘您别胡思乱想,从速养好身材要紧!”咏荷见摆布无人,当即从袖口里取出一粒淡红色药丸,塞进主子掌心。叶蓁略微一握,借低头咳嗽的间隙将它咽下,然后端起汤药小口小口啜饮。
皇上果如传言普通重情重义,某些方面却又格外刻毒。倘若你不能走入他的心扉,便是为他豁出性命不要,他能支出的也只是感激与照拂,而非密意厚爱。说他仁义君子能够,说他铁石心肠亦不错,如许的人该如何奉迎?
“不予通传就私行突入内殿,你不要命了吗?”咏荷赶紧走出去禁止,却见来者是一名内侍,已跑得满头大汗,面色涨红。
叶蓁向来没这么悔怨过,亦向来没这么绝望过,这才终究明白,并非统统人都能任凭她摆布,亦非统统人能任由她踩踏。她的权势,还远不到只手遮天的境地。
“传闻这是最后一次?”圣元帝先让太医替叶蓁诊脉,开了一剂强心静气的汤药,待她喝完,药效上来,才缓缓道,“一次又一次,朕已不记得有多少次了。”
内侍吞了一口唾沫,颤声道,“娘娘,主子还未说完。他参完叶大人,紧接着又弹劾皇上任人唯亲、不修内闱,乃至外戚祸乱朝堂,勾搭内臣近侍,危及圣命圣颜。现在皇上已发了罪己状,在御书房里誊抄祖训百遍以示警省……”
“当年他帮助二王谋反,欲博从龙之功,此次谋逆可抵恩典十之七八。近年来他不知收敛,反破钞重金打通朕身边近侍,色贡部尉要员,欲行不轨。此结党营私之罪,可抵恩典十之一二,剩下那薄而又薄的一分恩典,尚且不敷你窥视帝踪相抵,又如何能救叶氏全族?”
窥视帝踪?听到此处,叶蓁已是肝胆欲碎、栗栗危惧。本来皇上甚么都晓得,只是不肯戳破罢了。若没有叶繁那事,她就不会去打压关素衣,不打压关素衣,叶家便不会招惹关家,不招惹关家,明天的统统均不会产生,而她与皇上还能保持伉俪情深的假象。
圣元帝考虑半晌,一字一顿道,“朕给你最后一次机遇。救叶全勇,你现有的统统都会落空;保全本身,叶全勇必死无疑;你如何选?”他想看看,真正的叶蓁究竟是何脸孔。
叶蓁悠悠转醒,灵光散尽的眼眸无认识地盯着床幔,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是何时,又是何地。在宫女地搀扶下,她竭力半坐起家,咳嗽道,“皇上本日可曾探视过本宫?”她一天有八个时候都在昏睡,恐怕错过那人的到来。
甚么仁善之家,心狠起来竟比蛇蝎还毒!本宫只是略微压一压关素衣脸面,他们却一脱手便是杀招,丁点儿后路也不给人留!叶蓁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只觉喉头堵了堵,随即就喷出一口红中带黑的鲜血。
咏荷等人已是魂飞魄散,愣了好一会儿才扑上去大呼娘娘。
不等他把话说完,叶蓁已瘫软如泥,满心绝望。帝师先弹劾叶家,让人觉得贰心胸私欲,随即又弹劾皇上,立时就来了个大反转,给人留下不畏强权,至公忘我的印象。倘若皇上不想第一天就废了那所谓的督察院,必会严查叶家,严办父亲。
“启禀婕妤娘娘,大事不好了!”内侍噗通一声跪下,短促道,“皇上本日建立一官署,名为督察院,专司言路,监察百官,权柄极大,连皇上的一言一行亦在弹劾以内,且不以言开罪。而帝师兼任督察院都御史,刚披上官袍就参了叶大人一本,直陈叶大人三十二条罪行,触及谋逆、欺君、犯颜、大不敬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