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塞阳关烽火起,虏骑入河西。春不见,芳草离离。
英国公这才松了口气,放心聆听长公主赵氏的教诲去了。
与沈令蓁一道消逝的,另有她的贴身婢女,以及刚巧路过桃花谷的,她的姑表哥薛玠。
“阿娘晓得,只是想不通仿你笔迹之人是何企图。若说是构陷你与人私通,却也没有事理。”
她往里一摸,从暗层中取出一块绢帕,展开一瞧,不由大惊失容。
这词上阕提及的“玉塞”和“阳关”是旧时河西一带的两道首要关隘。但早在十年前,河西就已不是大齐国土,其间关隘也随之烧毁,现在哪来的“烽火”?
非论如何推断,这首词都不该是女儿的手笔。赵眉兰之以是多此一问,不过是想确认笔迹。
只是这么一来,这词却变得更讲不通。
大费周章地造了块绢帕,却讲来一段胡言乱语的故事,别说少不更事的沈令蓁,即便夺目纯熟如长公主,也猜不透此中玄机。
这残废了整整十年的人,现在还能当甚么将,领甚么军?
接下圣旨后,沈令蓁连着几日闭门谢客,郁郁不乐,这一天,英国公思忖着带她去城外桃花谷散心,哪知他不过忽视稍顷,女儿就不见了。
赵眉兰从袖中取出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天青色绢帕来,摊给她看:“那这笔迹呢?这绢帕是在那件披氅里找到的。”
她怔愣着道:“您的意义是,这两首词指的……恰是我与霍二郎?”
画一成,赵眉兰又是一惊。
再看下阕,不难猜出这是一名暗慕将军的女人所写。可沈令蓁整日待在深宅大院里,又从哪交友来甚么将军?
再说了,她不是活得好端端的吗?
医士替她诊过脉,说她身上仅仅几处轻微擦伤,昏睡是吃惊发热而至,不久就会醒转。
至于指婚的启事,满朝皆知,便是霍家次子暮年闲来无事,在边关的风水宝地栽了一片树林,经年后大树参天,刚巧抵挡了本年孟春西羌族马队的入侵,是以论功受赏。
“你可知那霍家二郎叫甚么?”
试问汗青当多少?何必留取身后名。不若长醉南柯里,犹将死别作生离,醒也殷殷,梦也殷殷。
沈学嵘点头表示不知。
可若说是十年前,当时沈令蓁才几岁,又懂甚么男女之情?
可大将军为武职极峰,位列三公之上,大齐建朝至今始终空缺,真要出了这么个位极人臣的将军,赵眉兰身为长公主怎能不知?
沈令蓁方才还是泪涔涔的委曲模样,一听这话,目光连连闪动:“是我一时贪玩,走远了……”
却不幸合法韶华的沈令媛,做了沈家十五年的掌上娇珠,今后便要到萧瑟之地喝西北风去了。
河西洲头春草绿,经年去,今已蓁蓁矣。
沈令蓁刚解了渴,就见母亲来了:“阿娘……”
那男人将她救下后,带她避入山洞,因见她身上衣裙被波折磨烂了几处,便解了披氅给她遮挡。
沈令蓁点点头。
搁到灯下一照,绣线在烛火下金光烨熠,泥尘难掩其色,看来不似凡品。
赵眉兰转而问起那人的面貌及穿戴特性。
赵眉兰面色转冷,拿起大氅细看,见衣角处绣了一个疑似家属徽记的金色图样:一只矫翼之虎。
《霸王与娇花》
沈令蓁笔下的兜鍪镶云龙纹,嵌金凤翅,顶上缀一只与那件玄色披氅上一模一样的矫翼之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