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娃儿捞起锛子,锛掉那些圆木身上的圪节,用斧头砍剥干死的树皮,帮忙徒弟和两个师兄扯锯。最轻的活儿是拉墨斗,浸满墨汁的线绳儿拉出墨斗时,搅把儿啪啦啦响着转着,徒弟提起绷紧的墨绳儿又松开手指,嘭地一声弹下去,新奇的圆木上就留下一条笔挺的黑线。从那些粗活笨活开端到凿卯画线这些粗活儿,芒儿已经精通。二年下来三年未到,离出师另有一年,芒儿已经成为一个全挂把式,当然除过车轴的旋制。剩下最后一年,将首要学习旋制车轴的技术。芒儿对徒弟说:“让我打一副车轴尝尝。”徒弟骇怪地眨着眼,觉得耳朵出了岔儿。芒儿当即解释说:“弄瞎了我赔木料。”徒弟这阵已经信赖他会打好一副车轴,却恐吓他说:“一根轴料值半个车价。”芒儿说:“行喀!满师了我给你再干一年不要人为。”徒弟就用脚踢着一根菀枣木轴坯:“打好了的话,明日起给你算工价。”
芒儿打制车轴的胜利形成了徒弟的惊骇,他哀思地说:“我悔怨收了你这个门徒。”芒儿能听出来话味儿,徒弟惊骇他学成归去也开一爿车店,自家的独弟子意就做不成了。芒儿说:“徒弟你放心,只要你不弹嫌我,我就在你这铺子干到老。”徒弟说:“你这娃娃不得了,你太灵了……”芒儿的胜利使两位比他年长、投师时候也更早的师兄感到了尴尬,他们仿佛筹议过似的齐茬儿不睬芒儿了,逢到芒儿需得他们帮手抬木头拉墨斗的时候,大师兄倒还罢了,二师兄把统统的妒火都表示在脸上,用心摆出漫不经心的傲眉气眼,部下碰到甚么就摔掼甚么。芒儿只当看不见听不着。徒弟却看不下去了:“把劲使到正向上,把眼窝盯到卯窍上,谁都能学妙技术。”二师兄固然大要上有所收敛,恶根却就此伏下。
他瞥见黑娃一变态态的神情就不安闲,逼着问:“到底咋啦吗?你信不过我你能够不说,那就甭给我摆这个毬势相!”
车木工身怀绝技做一手绝活,一架木轮子牛车打成,即便木质糟朽,轮子磨断,卯榫木楔也不会松动。他打制牛车的技术远近闻名,固然能置备得起大车的主户极其有限,但他的绝窍绝活的名声却把百余里外的活儿都揽来了,一年四时都有定做的牛车。芒娃儿头年进店,给徒弟师母早晨提尿盆凌晨倒尿盆,扫地担水,递烟盘抱娃娃,烧火洗锅诸种琐事一齐包办,二年里连斧子刨子凿子的把儿也没摸过。第三年开端学艺,按端方要到五年底端才算出师。两年的打杂糊口使他贴切调和地融进这个家庭,师母早已不再称他郑相,而是直呼芒娃儿芒芒了,师妹师弟们也都亲热地尊称他芒儿哥芒芒哥了。在他熬满两年的打杂期即将开端学艺时,徒弟遗憾地说:“这个屋里倒离不得你了啊芒芒儿。”芒娃儿随和地说:“那我就再打二年杂,等你找下合适的门徒了我再学技术。”徒弟摇点头:“没有这个理儿喀!你是来当门徒来学技术的,不是给我熬长工当使唤娃的喀!你明日个就开端捞锛子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