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当他是个孩子,不过贪玩,便顺着他。偶尔兴趣来了,也带他去镇上,听书看戏,品茶吃酒。
她气急,呼吸有些短促,微微喘着,一双丹凤眼,瞋目而视。
她倒是满不在乎的模样,只将眉眼微抬,冷冷的问了一句:“你当日捉那只鬼降的时候,可曾问过它为何关键人道命,你甚么都不懂,便如此折磨它,倒真是故意了!”
从这日起今后的两个月里,他每日下山,便能瞥见她坐在树杈上,或是闭着眼小憩,或是看些贩子巷道里传播的戏本小说,从未有一天缺席,她见他来了结也不出声,仍旧一动不动的做着本来的事情。他起先另有些被忽视的失落,光阴久了,也风俗了,只本身一味的砍着柴,待到歇下来,再与她说些话。
她说罢也不等他答复,转过身捏了诀便要遁去。
他却仓猝也捏了诀,比她更快,挡住她的幻影,将她抵在树上。
本日便是他从湛江返来,带了些海边的小玩意,想要送给她。他一大早便御了风下山,却在树上等了她这半日的风景,她一来他竟又说错了话,平白惹得她不高兴。
他却从树上跳了下去,将妖囊幻了出来捏在手上,转过身,昂首望着她:“你可知前些日子我去做了甚么?”
他垂首将那鬼降又重新封进了妖囊中,捏着药囊的手有些颤抖,嘴唇紧抿,眉心微蹙,压抑着道:“我不晓得。”
李易回过甚愣愣的望着她,揩去嘴角的血,却大声的笑了。
她摇了点头,他捏了诀将妖囊翻开,放出一团血红色的物体,模糊像是人的模样,却早已辨不清那里是四肢与头颅。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也闪身到树下,站在他劈面,哑然道:“鬼降?”
她终是柔了脸上的厉色,却模糊浮起一重哀痛,睫毛抖个不断,微微一眨,落下一滴泪来:“李易,妖道不两立,这是几千年的端方,只要我在这大云山,终有一天你是要收了我的。”
“错,是在道门脚下,却活得清闲安闲,不但肆意妄为,勾引道友,还擅闯道观,扰人耳目。”
他却慌乱的望着她,“我说过会保你性命。”他迟疑,“可你若真是做了甚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又如何救你?”
他终究明白,他与她再好,她待他再体贴,也不过只是当初的一份恩典,他毕竟是要生长为一个合格的羽士,而羽士,又如何能与妖为伍,订交甚欢呢?
她话还未说完,他便问道:“一旦你伤人道命,或是勾引了我・・・・・・南柯,你会吗?”
“像你说的,我并没有做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羽士们寻不到我的错处,捉了我反倒落人话柄,得不偿失。”她含笑一声,又道,“明里没人管我,可暗里他们一向在盯着我,一旦・・・・・・”
“上个月,湛江城里年青男人接连古怪灭亡,尸身上四肢不全,仅剩的部分也遍是啃噬过的陈迹,城里的黄丘阳黄道长是昀昭师父的旧友,卜卦算到是只鬼降,便修了书请师父前去,师父却派了我去帮手,我便将它捉了来。”
她的泪珠滑过他的指缝,落在掌中,滚烫而灼烈。她嘴唇阖动,和她身上袄裙的鲜红融在一起,仿佛几年前后山上初见时,她唇畔的一滴血。
他蹙了眉,“这类启事,未免也太荒唐了,提及来,白木不也是随便出入吗?”
他又快速施了几个术,将那鬼降缠住,玄色的血从它身上排泄,披收回一股恶臭。
她弯起唇角,倒是苦笑道:“你觉得他们要捉我是用甚么样的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