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些年了,观里从没有人来捉你,又有甚么可担忧呢?”
她的泪珠滑过他的指缝,落在掌中,滚烫而灼烈。她嘴唇阖动,和她身上袄裙的鲜红融在一起,仿佛几年前后山上初见时,她唇畔的一滴血。
他却从树上跳了下去,将妖囊幻了出来捏在手上,转过身,昂首望着她:“你可知前些日子我去做了甚么?”
她摇了点头,他捏了诀将妖囊翻开,放出一团血红色的物体,模糊像是人的模样,却早已辨不清那里是四肢与头颅。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也闪身到树下,站在他劈面,哑然道:“鬼降?”
她终是柔了脸上的厉色,却模糊浮起一重哀痛,睫毛抖个不断,微微一眨,落下一滴泪来:“李易,妖道不两立,这是几千年的端方,只要我在这大云山,终有一天你是要收了我的。”
她有些心疼的盯着他,超后退了两步,摇了点头,幻影消逝了。
他终究明白,他与她再好,她待他再体贴,也不过只是当初的一份恩典,他毕竟是要生长为一个合格的羽士,而羽士,又如何能与妖为伍,订交甚欢呢?
她说罢也不等他答复,转过身捏了诀便要遁去。
他却慌乱的望着她,“我说过会保你性命。”他迟疑,“可你若真是做了甚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又如何救你?”
李易回过甚愣愣的望着她,揩去嘴角的血,却大声的笑了。
他蹙了眉,“这类启事,未免也太荒唐了,提及来,白木不也是随便出入吗?”
他如有所思,“不过是害人道命,妖惑人间。”
他又道:“我们白云观并不是见妖就收的昏庸道观,你从未侵犯旁人,观里又如何会与你过不去。”
南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她顿了顿,垂了头,“她?你还不明白吗?我如何能跟她比,她虽本体是妖,倒是被道门召出来的,属你们道家的。”
她弯起唇角,倒是苦笑道:“你觉得他们要捉我是用甚么样的来由?”
“错,是在道门脚下,却活得清闲安闲,不但肆意妄为,勾引道友,还擅闯道观,扰人耳目。”
他垂首将那鬼降又重新封进了妖囊中,捏着药囊的手有些颤抖,嘴唇紧抿,眉心微蹙,压抑着道:“我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