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来装模作样地掏解缆黄的册子,慎重其事地递给大和尚,方丈接过,入眼就是通天拳三个大字,字体倒工致,有板有眼,好似真有力透纸背的感受。翻开拳谱,只看第一眼,方丈就开口问:“费钱买的?”
王黄金一惊,“老二!如何说话呢?”
“他不在乎,旁人可在乎呢,今后你铁大叔行走江湖,身边跟个黑炭似的你,你铁大叔与人厮杀,风采威武,你呢,鼓掌喝采啊?”
宋来扯谎道:“那天徐大发喊我跑腿,过后给了我三文钱,我走在路上,遇见了我的朋友,有个江湖妙手正向他传授这本拳谱,说是三文钱就能买,我当然就要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就买了。”
宋来低头道:“我实在能活下去,先前找个药铺做伴计,人家嫌我太小,说是过了年长大一岁就能去,去了不但管饭,另有钱拿,我必定能活下去。”
“哦。”
方丈头也不抬,道:“所谓神功,必是得天独厚的绝学,天赋尚需光阴打磨,何况浅显人,你这个模样,只怕要练到老死。”
世上事总有百般机遇,谁也料不到甫到镇子,就有个时运不济的小崽子给人几近打死在面前,四民气慌不已。
一云道:“你还记不记得镇子早些年有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
小崽子挠挠头,“我学不会。”
“记得,你喜好偷师父的私房钱去买糖人,本身吃一大半,剩下一根棍给我舔,我都还记得。”
宋来正要回他两只眼睛都见着了,屠户嘲笑道:“哪只眼睛瞥见了,我就给你剜下哪只来。”他视野超出宋来,望向老牛,“那牛老了,活不过几年,卖给我,我给你修屋子,好好想想。”
再说山顶迦持院,一云与一地堕入昏倒,半夜悠悠醒转,身子乏得要命,挣扎着去灶台寻吃食。方丈心细如发,早在锅内热了剩饭剩菜,师兄弟狼吞虎咽,吃饱喝足,二人蹲在灶台谈天,一云道:“明天白日里固然产生了甚么我已记不清,但总有点恍惚印象,仿佛跟畴前大不一样。”
方丈大笑,带他出门,这一夜,山下刘府蜜斯遣厨子做好珍羞甘旨奉上山,又有王黄金四人下山购置很多吃食,才毕竟有了些待客之道。
方丈坐于榻侧,轻声道:“有这个心就很好了。”
一云拍他一巴掌,嗦着牙花子,“你都记了些啥,重点不是这个,而是那故乡伙曾对我说过一句话,我影象犹新。那一天,仿佛是三年前,他刚从外埠挑货返来,我去买糖人,他见我第一句话,就是说我杀气太重,要多收敛,我的确是刚与巷门村那群家伙干了一架,彼时只当他是调侃我,现在再想一想,仿佛又不满是。”他又严峻兮兮道,“明天也是真奇特,天上竟然下了血雨,但仿佛又只落下三滴血,恰好只落在我头顶,你说这是不是大凶之兆?”
方丈思虑如何奉告他一个残暴的本相,思虑半晌,选了个折中体例,“你看一云与一地,常日里除却朗读经籍,也会举着石墩子熬炼身材,只要体格健旺了,才气更好地练武,这本拳谱就先不要看了,每日在药铺做完工就跑上山来,随一云一起熬炼身材,等你强健地仿佛一云普通,再谈练拳。”
屋漏偏逢连夜雨,好景不长。
他转头看山顶,山上风大,黑黢黢的,也挺吓人。
屠户早骂骂咧咧回了屋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是宋来从未曾享用的暖和。
方丈满脸鄙夷,“你哪来的钱?”
小崽子瞪眼道:“铁大叔可不在乎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