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来胸中肝火爬升,抬脚要踹,屠户擎起大菜刀,“你个兔崽子就爱踢人,老子早传闻过,明天你敢踢,老子就敢给你剁下来!”
待清算好碗筷,小崽子单独下山,要去与曾经的老牛道别。
方丈道:“你没想着偷学两招?”
他又转头对小崽子道:“浑浑噩噩了三年,艰巨地活了下来,你这小子对将来有没有甚么希冀?赖在我这寺里当然能活命,可毕竟非长远之计,再今后,又该如何办呢?”
小崽子坐在地上,有些不安闲,眸子转一转,问了个题目,“大师父,多久能练成一门神功?”
方丈冷声道:“比吵嘴无常更吓人。”
宋真酒不解道:“大师既然倡导喝酒吃肉,为何又不准自家弟子破荤?莫非表里不一?”
屋漏偏逢连夜雨,好景不长。
吃罢饭,小崽子宋来清算碗筷,四名羽士弄月,来镇子前遇见个樵夫,言之凿凿地称每到半夜便有天狗食月,几人筹办熬到半夜,瞧瞧这异景。
四名羽士本就挂记小崽子安危,倒并非对之心有好感,而是逃离上个镇子时,遇见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指定四人必须来到镇子,且包管镇子不成有一人伤亡。几个羽士夙来眼高于顶,嚷着“你谁啊”,搭个手要与大人物过两招,给人一巴掌干翻在地,才完整绝了四人劫富济贫的生涯,安安稳稳来了镇子,莫名其妙地要来保护它。
方丈坐于榻侧,轻声道:“有这个心就很好了。”
屠户大笑,拿大菜刀比划着宋来肥大背影,扎心道:“县衙老爷若真想管你,你那几亩地能叫人家抢了?我跟你说,铁忌不会返来了,你小子要么出去找他,要么死在镇子,他留给你的钱被人偷了很多吧,留给你的地更是不剩吧?你瞅瞅你搭的破屋子,老子早看不扎眼,一把火烧了可真是费心!”
宋来正要回他两只眼睛都见着了,屠户嘲笑道:“哪只眼睛瞥见了,我就给你剜下哪只来。”他视野超出宋来,望向老牛,“那牛老了,活不过几年,卖给我,我给你修屋子,好好想想。”
小崽子老调重弹,横眉冷对,“你管我?”
一地满脸嫌弃,离他远了一点,一云又要来打,一地故作惊骇状,捧首鼠窜回了禅房,一云在背面追着,打打闹闹。
方丈伸手道:“你的拳谱呢,拿来我瞧瞧。”
一地皱眉道:“我也不知为何,心境老是浮浮沉沉,我情愿多想一些事情,却不是如现在这般城府深沉,我感觉我好似坠进了一个深渊,如何也看不到前程。”
方丈问他,“晓得铁大叔是甚么人?”
世人深觉得然,始终扒饭的小崽子昂首瞥这位方丈一眼,眼中有些光彩。
“不认得,不过他认得一个臭小子,那臭小子的要求我向来都不会回绝。”
方丈却不恼,笑道:“出世渡人,讲究一个佛祖心间坐,万事不离本心,我这弟子,如果喝了酒,只怕连我都不认,还认得甚么佛祖?”
老牛与宋来都是无依无靠的不幸蛋,不敢拗着性子,冷静调转头,下山去了。宋来大急,照着牛脑袋就是一顿乱锤,“你疯了吗,走一半再走归去,钱没有,草没有,我饿死你也饿死,你就情愿看到这个鬼模样?”
听到铁忌这个名字,一下子,年幼孩子的心中无边的肝火忽就一扫而空,一股浓厚的哀痛涌来,让他站也站不稳,一下子嚎啕大哭。
这话把佛法高深的方丈给噎住,又有脱手打死这小崽子的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