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老板没未感觉太吃惊。云家是国朝最大的粮商，军粮都是云家卖力押运。他老婆只是云家出了不知几服的外支女，可借着云家的名头，他的买卖一日日做大直到明天稳居县城第一。这不是甚么奥妙。
一个长相浑厚，穿着看着浅显的四十来岁的粮商眉头紧皱，死力思考。
一大早，县城粮商八人会合县衙花厅。
县令大怒，面上仍不动声色，只打量此人，恰是先前说多买十几吨炭火之人。
县衙里，县令老爷和县丞皆是眉头紧皱，不发一言。
“说的是，官途漫漫，不做出些成绩，怕是难有出头之日。”
师爷上前微躬着头：“城里棚户区塌了几十户，冻死十几人…吃的已然很稀…各粮商本日放出的粮价又涨了五文…”
“莫非跟嫂子娘家有啥关联，让咱看在云家的面上给他个面子？”
沉默的县丞俄然开口：“贩子本是逐利轻义，官府又如何能强迫压价？不然定会被扣个鱼肉乡里――”
世人一惊，背出盗汗，有这条端方？他们如何不晓得？
“那又如何？大师都是做买卖的，民生那是当官的才想的…”
“阿嚏，阿嚏，堂堂官衙，竟连个火盆子也不点，穷酸，阿嚏。”
县丞不敢说话了，国难？他没法接这个大帽子，也接不住。但是，各家粮商都结合起来，又各有背景，哪是他们一个小小县官能插手的？
这话不好接啊，说对，好嘛，粮食白送人？说不对，劈面站着的再小也是个官。民不与官斗。
县令漂亮的眉毛皱起，表示他起来，又看向师爷。
“师爷调集百姓清理城中街道，县丞大人，你跟王捕头一起调集人手清理官道。同时统计死伤人数。”
“唉，还是年青呀。明摆着要政绩呢。小县令大人也是不幸，春上才到任，冬里就赶上了几十年不遇的大雪灾。听到没？棚户区倒了很多，死了人，还活着的也没饭吃，这成绩报上去…”指指天：“还不得毕生不得为官啊。这是急了。”
粮铺早上刚挂出的牌子敏捷被拿下，又换上了明天那块，一向再也没换过，直到粮价下跌。
县令懒得虚与委蛇，这些刁民便是如此，你若跟他们表示的驯良，他们便欺上头来。但你若倔强冷酷，他们反倒缩足不前。
“罚？罚！又有何用？人都死了。当年云家是以被朝廷呵叱，嫡枝式微，旁支夺权，第一粮商也降到末位。几经跌宕，几代尽力，才又有本日今时的职位。当年那掌舵人的子孙却不知式微到那里去了。”
“乡里？县丞大人，岂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发国难财？”
等人都退去，县令叹了声：“唉，还是逃不过…罢了罢了，为百姓做事，还要小我颜面做甚？”
抢先的衙役拜倒在地，面有愧色：“大人，部属们分头行事，从早上到现在才访问了周边一十六村，不是兄弟们偷懒，实在是雪太厚，并且有些路段太伤害…”
年青的县令眼角扫过微垂双眸的县丞，心中嘲笑，略一沉吟：“让各家粮商明日放价前到县衙一述，”瞄见县丞翘起的嘴角，冷冷道：“如果哪家不来，便以查税之名封铺三日。”
师爷点头：“怕是明天放价还要再高…”
“嘶，真冷啊，你可噤声，这还看不出来？这是给我们上马威呢，你管着点儿嘴，别把小县令大人触怒了，还给咱冻着。”
成老板脸上头次呈现惊诧的神情，甚么意义？
“您，您…”
县令微微一笑，抬起手在嘴边作势清咳：“好巧，我姓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