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时,容与已在西华门等待秦府车驾,秦若臻下了车,容与上前向她施礼问安,她略微侧身避过,脸上淡淡道,“林掌印客气,我现在并无品级,却不便受你的礼。”
容与被她的好表情传染,笑着点头,“当然,就怕到时你的夫君瞥见我就讨厌,这个内侍如何总来瞧我家娘子,我娘子已不是宫闱中人,能不能少来打搅我们清净安闲的小日子……”
十二团营驻防京畿,以总兵为最高批示官,麾下有十万精兵,且只服从于天子,是不折不扣的皇家禁卫军。
这当然是极首要的职位,容与忙向她道贺,“看来皇上很信赖令兄,这是功德。你固然临时不能出宫,他倒是能够不时来觐见,到时候天然能见到的。”
他曾听人提及过秦若臻是京师驰名的才女,十一岁即能作诗,也曾做过公主伴读,连先帝都极其赏识她的才情,更曾一度被冠以京中第一淑媛的隽誉。
“今后每日给朕读折子,住的近便,免得来回折腾。”他坐在内殿榻上,宫人在殿中燃了乌沉香,味道清幽内敛,披发着木质芳香,令民气底不自发漾起一片沉寂。“读了半日奏疏,朕问你,有甚么感受?”
秦若臻唔了一声,不再提这话。很久以后,她仿佛想到甚么,忽道,“皇上一贯赏识有才之人,容与能得幸于此也是造化,不过内侍之责在于勤恳侍上,若沉迷于学问倒是本末倒置了。我瞧你是个聪明人,应当很明白这个事理。”
秦若臻笑着点头,走到书架旁,随便抽出一本书翻弄起来,容与定睛看去,是黄公望的写山川决。
芳汀也想到这个,复叹了口气,“不过如许也好,你现在在风口浪尖上,如果再有个不费事的亲戚还不知惹多大/费事。你虽说比我便利,能够常常出宫,但是毕竟一辈子都要在这里。转年我就快二十了,万岁爷约莫也要把我放出去,以是这些日子都只叫我做些训导宫人的事儿。等我走了,皇上身边就只剩下你了。”说着眨眨眼,一脸调皮,“不过,你还是能够出去看我的,你会来的,是不是?”
芳汀侧头想了想,还是蹙起了眉,“我现在也不大在御前服侍,皇上跟前自有你呢,容与,我想奉求你件事,如果得空出去了,代我去看看哥哥可好?我另有些东西,费事你替我捎给他。我们兄妹好多年没见,畴前他去了辽东大营,我在这深宫里头,连手札来往都要好几个月才气收到,现在他是我独一的亲人了。”
沈徽仿佛没留意“今后”两个字,横了他一眼,又指着案子上小山高的奏疏,号令道,“朕今儿眼睛乏了,你念给朕听。”
倏忽想起了李松阳那番话,容与开端感觉不当,“皇上,臣不该看奏疏,也不该晓得内阁们的决策。”
容与将本日见闻大抵讲了讲,特别是李松阳和阎继两小我的风致脾气,重点说了各省本身运营贡士院的状况,而对李松阳规戒内侍的那段则略过不提。
不知这话里是否有对沈徽的不满,固然婚期订在一年今后,但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总有一天容与需按大礼来参拜她,以是还是恭敬欠身,奉侍她上了御赐肩舆,按端方扶舆走在她身侧。
话音落,容与心下一紧,跟着胸口一阵翻滚,只感觉难以佩服。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句话罢了,实在犯不上,忙收敛心神,摆出一副躬身受教的模样,含笑称是。
这会儿闲来无事,容与便留意打量她,她穿了件天水碧襦裙,头上最显眼的金饰不过一根蝶恋花珠钗,通身洁白婉约,却自有一股出尘超脱之态,让人观之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