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时,容与已在西华门等待秦府车驾,秦若臻下了车,容与上前向她施礼问安,她略微侧身避过,脸上淡淡道,“林掌印客气,我现在并无品级,却不便受你的礼。”
容与不由暗笑,见她果然臊了,想着小女人面皮薄,只好掩住笑向她作揖陪不是。
容与将本日见闻大抵讲了讲,特别是李松阳和阎继两小我的风致脾气,重点说了各省本身运营贡士院的状况,而对李松阳规戒内侍的那段则略过不提。
这下问住容与了,他擎着图纸,大略的想了一下,有点不明白像他如许连亲眷都没有的人,要财产来做甚么。
他曾听人提及过秦若臻是京师驰名的才女,十一岁即能作诗,也曾做过公主伴读,连先帝都极其赏识她的才情,更曾一度被冠以京中第一淑媛的隽誉。
芳汀嗯了一声,拉着他躲进树荫下,“我哥哥进京来了,皇上升了他做十二团营总兵,今后长住京里了。”游移了一下,却又撅嘴道,“可惜我出不了宫,还是不能常常见到他。”
关上的门的一瞬,听到秦若臻带着一丝高兴的唤了一声,元熙。那是沈徽的字,自升平帝归天,已是好久没有人提过这两个字。
话没说完,芳汀伸手重重打在他手臂上,娇嗔道,“你现在也学坏了,满嘴里说的都是些甚么。”一时又羞红了脸,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容与一面清算那些折子,一口试图用这个成果来劝他,下次不要再这么做,沈徽却仿佛晓得容与要说甚么,表示他开口,只道,“今儿有甚么好玩的?瞥见几个省的学子了?”
沈徽仿佛没留意“今后”两个字,横了他一眼,又指着案子上小山高的奏疏,号令道,“朕今儿眼睛乏了,你念给朕听。”
话音落,容与心下一紧,跟着胸口一阵翻滚,只感觉难以佩服。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句话罢了,实在犯不上,忙收敛心神,摆出一副躬身受教的模样,含笑称是。
容与垂眸,谦逊应道,“首辅大人谬赞了,臣入宫前曾读过些书,熟谙点字罢了。”
这会儿闲来无事,容与便留意打量她,她穿了件天水碧襦裙,头上最显眼的金饰不过一根蝶恋花珠钗,通身洁白婉约,却自有一股出尘超脱之态,让人观之忘俗。
十二团营驻防京畿,以总兵为最高批示官,麾下有十万精兵,且只服从于天子,是不折不扣的皇家禁卫军。
芳汀侧头想了想,还是蹙起了眉,“我现在也不大在御前服侍,皇上跟前自有你呢,容与,我想奉求你件事,如果得空出去了,代我去看看哥哥可好?我另有些东西,费事你替我捎给他。我们兄妹好多年没见,畴前他去了辽东大营,我在这深宫里头,连手札来往都要好几个月才气收到,现在他是我独一的亲人了。”
容与一怔,乾清门外那几间小值房向来是给上夜的内侍临时歇息用的,沈徽竟要本身今后长居那边,应当是为了更便利传唤,可宫里畴前并没有如许的端方。
沈徽嫌他在外浪荡的时候太长,“撒出去就不晓得返来,心都跑野了,既这么着,朕干脆派你出去巡海防,让你去福建广东,走的远远的不是更衬你意?”
“真是好的越好,糟的越糟。国度财务有限,还得靠各省自筹。山西人不能光念着经商,宦海上讲究乡情,人少的省分就亏损,这个事理还得让他们本身明白才好。”
容与心念浮动,跟着不由自主在内心默念,仿佛魔咒似的,这两个字只在脑中挥之不去,直到芳汀拽着他的衣袖喊他,方才回过神来,见她歪着头直笑,“大毒日头底下,发甚么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