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约莫只是随口一说，容与微微偏过甚，看着他如琢如磨的侧脸，那幽深的眼睛老是望不到底的，不过眼角，却清楚含着笑意。
中秋前夕，传喜新宅清算伏贴，大办了两日堂会。期间他必然要容与去坐坐，不好太拂他面子，容与便请了半日假，去了位于灯市口大街的孙宅。
沈徽啧了一声，“都是你麾下的，你还辖制不住？谁又敢说甚么？偏你这小我，总这么谨慎，实在让人瞧见，不是更便宜？”
传喜为人好寒暄，手腕又活络，捧他场的人不在少数，十二监衙门里的掌事，倒有一多数都在席，除此以外另有一些京中四五品的官员。
敢情又要玩微服出游的戏码，容与谨慎的问了句，“柯御史才递了折子，估摸后晌是要觐见，您这会子走了，怕分歧适吧？”
容与没理睬他话里的调侃，只一门心子想着沈徽常说，要体味治下的贩子糊口究竟是甚么模样，不如先买些时髦的东西，带归去让他看看也好。
容与觉出不对，“皇上这是要出门？”
沈徽站在穿衣镜前头，看着镜子里的他悄悄一哂，“能有甚么事，不是纠劾这个，就是借端骂阿谁，整天牢骚满腹，朕懒得听。今儿轮到朕乞遁辞病，天子又不是铁打的，还不准有个头疼脑热？”
“你还好这个？”传喜讶异笑问，“不值甚么，如果喜好，我送你得了。”
沈徽嗯了一声，“今儿天好，陪朕出去逛逛。”说着看看他，笑问道，“上回那小厮的衣服还在么，换上，我们还是是老端方老称呼。”
沈徽扭过脸来看他，眼里闪过一抹滑头的笑，“看不上那些俗套，干脆编一个与众分歧的，你既能诗会赋，总不能白让你闲着。”想到这个，已然满脸嘲弄，“就这么定了，爷命你写一套新戏出来，不拘甚么内容，只要和常日里看的不一样。到时候爷若感觉不好，但是要罚你的。”
沈徽嗤了一声，“你懂甚么，我是想看着哪个本子好，转头让家里梨园子排挤来，演给大伙儿看，整日演些旧本子，早就听得腻歪了，莫非你听着很对劲不成？”
沈徽倒是吃得兴趣高涨，直说，“口外的羊是好，只可惜家里头不会摒挡，返来找个时候，端庄去关外尝尝才好。”
再看那蓄养蝈蝈的匏具小巧新奇，是一只葫芦的上半部，配了象牙的口，口里特别装了黄铜丝做胆，外头罩着牙雕盖子，雕有四时花草，做工非常精雅剔透。
路过一家卖各色过节玩意儿的摊位，沈徽叫了声停下，指着那上头摆着的兔爷，乜眼问容与，“那东西如何还会动的？”
“我的爷，您可真是居高位者不食人间炊火啊，这会儿上前门大街逛一圈，这玩意儿保管能拉一车来。”传喜眯眼笑道，“你不会是没去过吧？那可该转转去，眼瞅快到中秋，满大街都在卖兔儿爷，恰好带俩归去给万岁爷玩玩。”
宿世幼年时，容与在家也养过蝈蝈，这会儿再听这动静，倒是刹时勾起了他的童心。
“本来小的在二爷眼里竟是个闲人。”容与一脸难过，笑叹道，“也罢了，小的畴前是奉旨填词，现在也只好奉旨编戏文了。”
容与低头暗笑，解释道，“小的昨儿出门原没筹算费钱，带的银子不敷，您如果喜好，小的这就给您买归去。”
猎奇怪么，转头被人编排、被人眼红嫉恨的阿谁，还不是本身？容与一口气没提上来，又不能拿这话辩驳。半晌见他还笑吟吟的看着本身，只好讷讷坐下，再一次为拗不过面前人，悄悄愁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