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战持久!”顾因喝道。
梁军的行进比估计中晚了两日,想是清理山石,疏浚航路颇费了工夫,湘军大营驻扎在夷陵外,当然,内里是空的。
熊熊火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木料与油火的焦胡味升腾上来,那味道,让我作呕。
“哇!”我忍不住干呕,身上一阵一阵的盗汗。
“来得真快。”顾因喃喃道。
他身边一个长相粗暴的中等身材男人也凑过来道:“女人,这还没到见血的时候呢。”
顾因举起右臂,身边的旗手在林间挥动着黄白相间的旗号,再不远处,又一面旗号舞起。埋伏在林中的兵士如行走的树,悄无声气地循着陡山,往上爬去。
“兄弟们,我们撤!”他运足真气,放力喊道。
我跟在顾因身后,三行紧跟着我,终迈上山顶。
闵秋也冲过来,从速扶起他:“你如果回不来,我们都会恨你一辈子!”
“可我不能不管,如此归去,若碰到梁军,我一人当可逃身,别人却不可。”他停下来转头看着我,说完,又持续往前奔去。
我与顾因、闵秋,则率三万雄师,埋伏在北岸阔野江原之上。
一片地动山摇的惊天吼声中,模糊传来号角声与嘶鸣声,湘军悄悄按兵不动。
夷陵城,长江以北的首要渡口,位于巴陵城上游五百里,距巴东城三百里,乃湘国之西关。
劈面山头也传来闵秋打出的撤退灯号,毫发无伤的湘军敏捷组队,沿来路而撤。
“如何了?”我回身问道。
“你这个蠢货!”我噙着泪骂道。
接着又是数声“霹雷隆!”,山崩地裂,我们脚下的大地也微微颤抖起来,四周山上有松动的石块滚落,带起阵阵烟土。
群马在群山以外等着我们,刚上马奔袭几里地,顾因忽地拉停缰绳。
顾因正张弓、放箭,一支接一支流星普通,往山下射去,见我不适,仓促过来道:“雨良,如何了?”
我抬眼往下看去,数不清的舰船如长蛇普通,沿江而上,列满江面。
“顾因!”我喊住他:“你现在是大将,部下数万儿郎,你若出点差池,雄师如何办?”
真正的湘军主力则连夜行军来到夷陵上游一百里处,舰船齐备。
庚戌年腊月初二。
我们等候中舰船摩过尖木阵的“吱呀”声没有响起,反而是大地另一端模糊传来的暗雷声,越来越近。
这个夏季一向未曾下雪,每次天阴沉到极致,再飘下来些许零散碎雨,剩下的云干脆直接覆盖下来,大山当中,一片云雾茫茫,倒是给了湘军最好的保护。
“你能想到,他们必定也能。那如果山石俄然决口,堵塞的江水奔涌而下,会如何?”
他们早已推测我们会堵截?
我心内一片慌乱,顾因单骑已朝莽莽山林而去,林中模糊可见梁军喧哗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