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亡不过一线,毒酒穿肠,香消玉殒,孤魂离体,尽在瞬息间。
她低下脸来,凝睇了他片刻,缓缓迈开脚步,走到右边的老寺人面前,并不游移,直接从他手里的托盘上端起那杯毒酒。
唇角扯出一抹自嘲,她安闲地站了起来,神采安静地看着一脸庞大的苏立修,“苏将军,别来无恙。”
她仰了仰脸,劈面袭来的北风掴得双颊生疼,勾了勾唇角,笑得凄绝而悲惨。
“上仙,我又死了,不若,你随我一起回阴曹地府,咱一起投胎,如何?”
“我,没有甚么话留给他。”
她竟来到了阿谁山洞,阿谁锁着梓绮独一一魄的寒洞。
“等一下!”苏立修俄然有些焦急地叫住她,见她目光沉寂,心脏猛地如被重击了一下,他迟疑地开口:“你......可另有甚么话要说的?末将是说,娘娘可另有话留给皇上?”
梓绮还是盘坐在冰床上,一身妖异靡艳的红袍,一头如瀑布般披垂的及腰墨发,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庞。
苏立修回过神来,目光淡淡地看着她,“末将很好,劳娘娘挂记了。”
只是,他的脸,较起前次,变得更加透了然,仿佛世上最斑斓却也是最脆弱的瓷娃娃,一个不谨慎的碰撞,便能被打得支离破裂。
倘若他已经重新投胎,无缘再与他相聚,她也安然接管。她能够与府君、柯伯和牛头马面叙话旧,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要带着影象投胎了。
循环本就不该带着前尘的陈迹,她便是执意要逆天而行,故而才遭遭到老天爷的奖惩,不过半年便将这条性命给弄丢了。
印象当中,这个女人老是神采奕奕灵气逼人,对人对事不是平静自如,便是聪明滑头,哪怕是在中了他一箭以后,也没有现在这般的毫无活力,衰弱不堪。
说到底,是她妄图了,妄图在他的内心,实在另有她的一点点影子......
耳边是暴风吼怒的作响,周身的温度愈发的冰寒彻骨,牛头马面久候未至,她不由蹙眉,不解地展开眸。
或许,到了阴曹地府,说不定还能见到很多熟人,比如柳安,李栋,晏子嬅,景羽,暨如,另有她的哥哥,阮定玥......
哪怕身陷囹圄,乃至于绝境,也不能让她的庄严在旁人面前,矮下一截截。
诚如他的眼睛,那么纯澈洁净,却本来藏着剧毒。
她抿了抿唇,笑问:“若我不就死呢?”
她笑笑,不再游移,举杯,将手中的毒酒一饮而尽。
“皇上说了,若娘娘抗旨......末将可,不择手腕。”
苏立修点头,“末将会在宫里头给她安排一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