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七见他久久不说话，低声问道：“皇上，要不要出来看看？”
的确已不早了。
这里本就冷寂，现在更是暗澹，连月色投下，都是沧桑的清愁如醉。
传闻，牡丹和白头翁，代表的是“繁华白头”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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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榕飒飒作响，蓊郁如盖；
她那样酡红着脸，向他撒娇，对他抽泣，“天霄，唐天霄，我喜好你……和你在一起，我不再是我本身，连我的性命，都已经不是我的，而是……你的！”
唐天霄道：“平身。大半夜的不在宫里守着，乱跑些甚么？”
悄悄侍立一旁的明漪宫宫人俱是惊诧。
举过宫灯定睛细看脚下时，阶上竟已生苔，有落叶飘零，蛩吟切切。
谁离了谁又是活不了的呢？
可即便她分开，永久分开了这宫殿，分开了他，这阶下的花木不是还会年年发，年年开？
没能逃开他命里的魔障。
或许，那魔障，就叫爱情。
谁在不屑地扬言：“喜好我就喜好我，还要拿天子的气度来压我一头，真没意义。”
小内侍已在回道：“淑妃娘娘俄然病情减轻，已经在说胡话了。奴婢受命，这正要去请太医呢！”
连这“繁华白头”的图案，也只要宇文贵妃的宫里有。
些微的人声后，宫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小内侍提着宫灯仓促出来，便要往外奔去。
谁也不晓得，宇文贵妃的宫门前高挂着“繁华白头”的宫灯时，她有着多少对繁华白头的冀盼。
帝王正春秋正盛，一茬茬的新人如春葱般割了又生，割了又生。如昔年杨贵妃那般长得君王带笑看的，古来能有几人？
迟早如这宫灯普通，化为灰烬。
唐天霄一皱眉，已转过身，缓慢奔入怡清宫内。
而唐天霄已一甩袖，大踏步走出了宫，再不回顾。
甚么时候起，静室不再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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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霄走到了他真正钟爱的阿谁女子宫门前。
他只问他要不要出来看看，没问他要不要出来看可淑妃吧？
透过半开的宫门内，不丢脸到可浅媚卧房里正灯火透明，人影攒动。
唐天霄不觉顿住了脚步。
可这明漪宫，也曾热烈过。
他这么说着，已不由向宫内看去。
靳七内心感喟。
两个小内侍抬目睹了唐天霄，也唬了一跳，忙放下宫灯跪下见礼。
紧盯着那暗中的紧闭的窗户，唐天霄的脸也出现红晕。
若想消愁，明漪宫实在不是个好去处；若想添愁，明漪宫的确能够让人愁上加愁。
或许，明漪宫这等冷寂，也便明示了宇文贵妃的生寿不永？
他紧一紧披风，正要拜别时，怡清宫内俄然有了些动静。
但唐天霄给靳七一问，便已感觉面上挂不住，说道：“时候不早了，回乾元殿！”
人的赋性便是喜新厌旧，谁若先白了头，多数就成了帝王起首舍弃的阿谁。
靳七仓猝扶住，低声提示道：“皇上，地上滑，慢些儿走。”
这回他快步走在前面，再没指责靳七为甚么把引这里来。
他也算看出来了。
人去了，连这殿宇也落空了朝气。
而现在，她已随草木寥落。
宫门固然紧闭，但他们早已证明过，怡清宫的宫墙绝对挡不住他。
月上中天，只怕已近子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