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世道晓得封神陵的生灵,除了巫山兽族以外屈指可数,那位洞主既然说得出封神陵的名号,便不会是冒充。浊尘瑶池中的妖兽受封神陵恩德,十数万年来未曾有机遇酬谢。妖兽虽则是凶兽所化,却不是不明礼义之物,怎能对封神陵无礼?
舒远闻言心中不由焦急,只怕妖兽真的要为了那甚么尊主之位与钟零羲难堪。在舒远看来,修炼飞升回家最首要,尊主之位与他师徒不过朽木枯草,涓滴不在乎。
钟零羲顿住不语,女子已清楚他未说之话,用力点头道:“为了我的孩儿,哪怕要我的命也能够!”
这话虽极其无礼,却也说出了大多数妖兽的心声。妖兽一族以气力论职位的凹凸,钟零羲师徒一个文弱一个病弱,要叫强健凶悍的妖兽尊两报酬主,实在不大能够。若不是浊尘瑶池中辈分最高、职位最崇的阅音娘子先尊称钟零羲为洞主,妖兽早已发难。
他松开钟零羲的手,回身拢袖抱拳施了个礼,朗声道:“我师徒本日只为救人而来,既然中毒的婴儿还需药草医治,我师徒便先行拜别了,望诸位包涵。他日如有机遇,再与诸位妖主相见。”
幸亏蚀日那位洞主宽弘大量,不与兽族计算。
钟零羲几不成闻地摇了点头,对舒远施了个眼神,嘴唇紧紧抿着,一语不发。
一席话说得客气而保存,众妖主自是不好难堪,阅音娘子浅笑道:“小公子言重了,本日我等也只是为了这一条不幸的性命而来。月溪有界,吾等不便远送。”
钟零羲微微一笑,对女子道:“随我来。”然后广袖一拂,将女子托离空中,缓缓飞回了月溪东岸。钟零羲刚一落地,舒远便当即迎上去,抓着钟零羲的手腕焦急而小声地叫道:“教员!”
钟零羲没推测舒远有胆在这万千妖兽前说话,话中的保护之意让钟零羲心暖,而此中的避重就轻又恰合了他的心机。
曾与这剧毒怪鹰打斗过的高阶妖兽们,不由得对望一眼,对钟零羲更防备三分。
阅音娘子含笑回道:“孩子的性命要紧,阅音怎敢反对?”
蛊雕留夷听得钟零羲的话立即从天空飞下,它周身皆是剧毒,不敢停在地上,只能在钟零羲身边回旋。在妖兽们看来,倒是这不知身份的外来剧毒怪鸟一夜之间便给钟零羲收伏了,对钟零羲迷恋而温驯。
妖兽中让开一条门路,一个白衣素缟的女子度量一个羽衣襁褓快步走出。女子面貌甚是秀美,一双眼睛含愁带怯,风韵楚楚。她先望了阅音娘子一眼,获得默许后再冲到月溪边跪下,哽咽道:“洞主慈悲,求洞主救我儿一命!”
他的行动不假思考,妖兽们却被吓得倒吸一口寒气——这病弱男人竟这般毫无防备地踏上月溪西岸,不怕妖主们同心齐发,将他打得魂飞魄散么?这究竟是无知者恐惧,还是技高者无所惧?
钟零羲望了襁褓一眼,里头是小我形婴儿,不过半岁大小,生得瘦骨嶙峋,仿佛未曾是遭到杰出的照顾。婴儿双目紧闭,脸上泛着一层幽蓝寒光,小小的嘴唇倒是深紫色,幽蓝深紫两重色采映托下,婴儿的面庞显得诡异非常。
血珠一入口,婴儿脸上的幽蓝之光立即消逝,嘴唇也规复了粉红,完整看不出中毒的迹象。那女子呆了一呆,喜极而泣,抱着婴儿就要跪下。
没甚么本领?那位洞支流露的动静已经够多了。不说他顺服那只仿佛为蛊雕的凶禽,不说他顺手画符便能将妖兽通过月溪之障,更不必说他竟能毫发无伤地取出凶禽心头热血。单单是那一句“蒙封神陵恩泽入主琅嬛福地”,众妖兽便不该不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