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从背面来了两名年青妇人、一十六七岁的少女和一个女娃儿。
穿浅杏色衣裙的是大表哥程润之妻薛氏,身材分外娇小,娃娃脸,头上簪着并蒂石榴花,花间垂下一缕红豆串成的珠饰,穿用虽都是平常物什,倒还透出几分娇俏,只是面上笑容转眼即逝,似带了三分傲气,令凌妆心下微微惊奇。
程绍美也点头并不反对。
叩门而入,前来应门的是个五十余岁的妇人,宽额广颐,两鬓斑白,脸容颇见庄严之色,若非男女有别,与凌东城的确像足了非常。
程蔼见凌妆作小厮打扮,分外别致,止不住几次相问,说话也没个拘束,乃至脱手动脚。
凌妆心想:看来姑父姑母中年得女,对她甚为宠嬖,才惯出几分性子。当下也不点破,只作调笑道:“mm,男女授受不亲哦!”
二表哥程泽之妻莫氏,长马脸微带内凹,皮肤粗糙泛黄,毛孔清楚可见,顶心发髻上束了与衣裳一样料子的半旧藕荷色巾帼,暴露一小截银钗头,上面只要简朴的缠枝斑纹,刻工非常粗陋,模样打扮倒是一其中规中矩的妇人,只是腹部微微隆起,应是有孕在身。
连呈显忙拱手道:“鄙人临安连易,长姐与贵手足东城先生联婚,此乃姐夫与姐姐的女儿,此番举家迁入都城居住,特来走动。”
连氏心急,第二天一早就催女儿寻访认亲。
莫氏娘家贫寒,在程家职位最低,闻言喜出望外,连连伸谢。
阿龙等人受过凌妆谨慎行事的嘱托,一进门就替妇人关上了门,还落了栓。
凌妆心道若任由生长,只怕孩子要保不住,但初度登门,不好明言,只说:“我家在杭城开有药堂子,记得行囊中有很多安胎补品,本日不晓得嫂子有身,未及带来,转头寻得些,我叫人送来,嫂子吃上几日,便安稳了。”
凌妆好歹劝下了,说先看看姑母家环境再说,要了一套小厮衣服,改了男装,带了龚家老迈阿龙和几包礼品,跟着娘舅骑马一起寻往聚功坊一带。
二表嫂莫氏怔愣:“承平坊那儿不消说了,岂是平头百姓买获得的?秦淮河边的屋子我瞧着也不好,又贵又窄……还多烟花柳巷,不如买远些。”
凌妆发觉娘舅在一旁斜睨着薛氏的女儿,神采古怪,必定是在心疼金链子,有些啼笑皆非,忙向凌春娘佳耦作揖道:“姑父姑母且宽解,侄女同娘舅这就去牙行寻得中人,不难访得适宜的屋子,不几日安设好了,定差人前来接姑母一家畴昔盘桓。”
妇人鼓掌大笑着说:“是我远亲的侄女儿呢!想是女儿家不好抛头露面,你瞧,竟作了小子打扮,还说举家迁入京居住了,今后我可再不是没有娘家傍依的人……”
坐下来喘了口气,程绍美和连呈显重新见礼通了名姓,凌春娘泡上几盏浓浓的胡桃松子茶,端了碟便宜的五香豆干并几个干巴巴的山果子让了一回,坐下搓了搓手,方觉出些许非常,带着几分迷惑问道:“前两年弟弟还让人捎信过来讲侄女儿大婚,这……说的举家迁入应天府,是说娘家还是婆家?”
“谁说你没有娘家傍依了?也不怕惹亲戚笑话!”程绍美数落了婆娘一句,从速丢下锤子,特长撩起衣衿擦了擦,一边让座,一边表示凌春娘上茶烧点心。
连呈显也算是见了很多大场面的,薛氏在他眼里实在连凌家以往的奴婢姿色打扮也不如,哪忍得住一口气,一行坚辞,一行大声问京里那边官吏云集,还要那宅邸带着花圃可供姐姐甥女闲暇打发光阴的方要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