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王喜忙行了个礼道：“姐姐从速跟她们去洗漱清算一下，我在马车上候着。”我看他神采焦心，心下也有些慌，忙点了头。
李德全陪笑道：“不如早晨的晚膳也让若曦去叮咛购置吧！”康熙没吭声，李德全向我打了个眼色，我躬着身子要退出去，康熙忽又说：“你看着气色不好，转头让太医看看。”
四阿哥出来时，脸紧绷，和我目光轻触的一瞬，眼里满是哀思绝望，我心如刀铰。再看时，他已规复如常，低垂目光，温馨拜别，脚步却略显盘跚。康熙究竟和他说了甚么？
我低声问：“万岁爷身子可好？”
玉檀道：“李谙达奉侍万岁爷已经歇下了，我陪姐姐先回屋子。”
玉檀忙坐起问：“姐姐，如何了？”
晚间和玉檀同榻而眠，两人唧唧咕咕、续续叨叨说了大半夜，这些年我本就少眠，错过困头，更是一点睡意也无。
康熙六十一年十三日晚膳刚用过，四阿哥来请晚安，康熙暗里召见四阿哥，摒退摆布，只留李德全奉侍。玉檀她们一副见惯不怪的神情，我倒是坐卧不安。
我静坐于屋中，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甚么都没想。一个陌生的小寺人拍门而入道：“万岁爷要见姑姑。”我一下愣住，他叫道：”姑姑。”我忙提起精力随他而出。
玉檀道：“皇上恐怕底子不晓得我究竟多大，这几年西北一向兵戈，国库又吃紧，还灾情不竭，不是北边旱，就是南边涝，皇上的心全扑在上面，对我们底子不留意。”
我忙躬身施礼道：“奴婢统统安好。”
不会！不会的！但是……如果是真的呢？后代的确有人思疑康熙的猝然灭亡是雍正和隆科多合力暗害。
我心中冰冷，喃喃道：“可皇上对四爷也很好。”
我极其详确严格地做着每一个环节，这应当是我为康熙做的最后一次东西了，但愿统统都是完美的。透明琉璃碗碟，碧绿剔透的薄荷莲藕布丁，内嵌着一朵朵小黄菊。玉檀谨慎翼翼地捧起拜别。叮咛人带我先到她屋子歇息，待问过李谙达后再送我归去。
我不记得康熙详细驾崩的日子，独一能必定的是本年康熙就会分开人间。跟在他身边长达十年之久，我对他有敬佩，有濡慕，有惊骇，有恨怨，有怜悯，此时都化为不舍。我在晓得与不晓得间等着最后一日的到临。
玉檀笑说：“看皇上见了姐姐非常顾恤，我估摸着姐姐能返来接着奉侍皇上。姐姐你看上去真是面无赤色，人又瘦，返来后可要好好保养一下。”
玉檀笑说：“李谙达巴不得我留下，问过两次我的意义，我自个不肯出宫，他就没再提了。李谙达春秋已大，精力大不如往年，不能事事留意。可皇上却更需求我们上心，我和王公公从小奉侍，对皇上统统癖好都熟知，并且也都算是上得了台面的人。再要调教一个顺心的人没三五年可成不了。李谙达现在凡事能让我和王公公办的，都让我们办了。”
我笑推开她道：“有工夫偷懒还抱怨？”
十一日，我正在浣衣局洗衣服，王喜带两个宫女仓促而来，只对张千英道：“李公公要见若曦。”我在一众女孩子惊奇猎奇的目光中，随王喜出来。
王喜道：“皇上这几日总想吃绵软的东西，御膳房虽想尽体例却总不能快意，李谙达揣摩着皇上只怕是想起姐姐多年前做的那种光彩晶莹剔透，入口即化的糕点了。让人来学一时也来不及，就干脆让我来接姐姐。”
我点点头随他而入。出来背面不敢抬，从速跪倒存候。静跪了好一会后，才闻声一把带着几分倦怠的声音道：“起来吧。”我站起，仍旧头未抬地肃立着，“过来让朕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