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退后几步,难堪地看着承欢,她皱眉问:“何时伯父和哥哥搬到宫里住的?你莫要骗我。”
我靠着桌子坐在空中上,吸着烟,乌黑的屋子中,只要我和他手中的烟一明一灭。
“她随你赴难,陪你共渡十年这是她对你的情,现在她单身远走,倒是全她的孝。你若真待她好,就不要再逼她,让她在江南水乡间安温馨静地过日子吧!”
我一面喝酒一面一根根吹熄蜡烛:“我有个故事要奉告你,或许你听了,能够明白一二。”
她皱眉又研判了我一会,从床上一蹭一蹭地下地,“我们走吧,不过如果见不到弘历哥哥,我可会让伯父打你板子的,打得你屁股着花。”
十三爷面前的一点红花开了又灭了,我吸了口烟问:“绿芜本籍是浙江乌程,你可晓得?”
胤禛和我筹议道:“若曦,你去看看十三弟吧,你们俩个友情非比平常,你又算是他和绿芜的媒人,你的话或许他能听出来。”
我盯着画中的绿芜道:“绿芜是欢愉的。这就是你给她的最好东西。我虽只见过她一面,但感觉她眉头老是舒展着无穷愁思,可你看看这些画,她即便含嗔薄怒,倒是高兴的。”
我呆了半晌,摇点头。
我看着她心中微酸,她算是当代典范的贤妻良母了,“这些年你也吃了很多苦。”
我头本就晕沉,被她搞得更加晕。这小丫头长得和绿芜是五分象,可脾气实在难缠,“我骗你就是小狗。”
我问她:“姑姑带你入宫可好?”她两只乌黑的眼睛盯着我,只是点头。独一一次见她,她还在襁褓中,现在已经是粉雕玉琢的小女人。
胤禛道:“总不能永久这么找下去,十三弟现在在府中日日烂醉如泥,据闻只说四个字‘找到了吗?’我不便利畴昔,你去看看他究竟如何。”
“这是我们结婚之日所绘,我甚么都不能给她,只能以六合为媒,柳树为证。”十三爷立在我身后,凝睇着画,语气沉痛。
“绿芜在很多年前曾给我写过一封信。‘贱妾绿芜,浙江乌程人氏。本系闺阁幼质,生于良家,善于淑室;每学圣贤,常伴芳香。祖上亦曾高楼连苑,金玉为堂;绿柳拂槛,红渠生池。然人生无常,命由乃衍;一朝风雨,大厦忽倾!’”十三爷对朝堂上的事情比我精通,听到此处,手中的一燃烧红突然一抖,我轻吸口气,稳着声音道:“浙江乌程在圣祖康熙爷即位之初曾产生过一件举国颤动的大案,因为庄氏订正明史时相沿了明朝旧称和年号,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插手庄氏《明史辑略》清算、润色、作序的人,及其姻亲,无不被捕,每拘系一人,百口长幼男女全数锒铛入狱。与此书相干的写字、呆板、校订、印刷、装订、购书者、藏书者、乃至读过此书者,莫不连累。当时被杀的有七十二人,此中凌迟正法的十八人,放逐远方的稀有百人,受连累入狱的两千多人。是以而家破人亡,骨肉飘零者不计其数。”
富察氏笑问:“不知有甚么话,我们要暗里说?”
我坐在里屋榻上,木然地听着,心下一片凄然,十三爷,你现在还在四周寻觅吗?我们如许做,究竟是对是错?
我问一旁的仆人:“承欢在那里?带我去见她。”
他解下烟袋子扔给我,我顺手裁了方纸,卷了根烟卷,也凑到烛上扑灭,深吸了口,久违的味道,缓缓吐出。吹熄了屋中最后一根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