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猛地一跳,昂首看他。他感喟着微微点头:“他说,破戒娶妻,他毕生不悔……”
慧皎《高僧传 佛陀耶舍》:佛陀耶舍,此云觉明,罽宾人也,婆罗门种。年十九,诵大小乘经数百万言。然性度简傲,颇以知见自处,谓少堪己师者,故不为诸僧所重。年二十七方受具戒。后至沙勒国。罗什后至,复从佛陀耶舍受学,甚相尊敬。什既随母还龟兹,耶舍留止。顷之王薨,太子即位。时苻坚遣吕光西伐龟兹,沙勒王自率兵赴之,使耶舍留辅太子委今后事。救军未至而龟兹已败。王归具说罗什为光所执。舍乃叹曰:“我与罗什相遇虽久,未尽度量。其忽羁虏,相见何期?”停十余年,乃东适龟兹,法化甚盛。时什在姑臧遣信要之。裹粮欲去,国人留之,复停岁许。后语弟子云:“吾欲寻罗什。可密装夜发,勿令人知。”行达姑臧,而什已入长安。闻姚兴逼以妾媵劝为不法,乃叹曰:“罗什如好绵,何可使入棘林中?”
我迎上他越来越骇怪的目光,微微一鞠:“这些,是法师当年给罗什的信中所提。信先到龟兹,被罗什之弟,国师弗沙提婆保管。后交予罗什弟子盘耶他罗从龟兹带到了姑臧。”
他惊奇地张大嘴:“女施主如何得知我幼年时的事?”
“法师,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前面的村落——”
我也抹一抹眼泪:“大师,上车再谈吧。我们得抓紧时候赶路,我但愿明天就能见到罗什。”
泪水毫无前兆地涌出。佛陀耶舍看着我,垂垂暗淡的光芒染在他的髯虬上,泛出金色光芒。他再喝一口水,转头面对落日,幽幽出声:“罗什如好绵,何可使入棘林中?”
“大师是去长安找他。那么,罗什已至长安了?”
他考虑着对我看一眼:“不知女施主为何探听他?”
轮到我吃惊了!佛陀耶舍,我当然晓得他。罗什少年时从罽宾国回龟兹途中经沙勒国时,佛陀耶舍正受沙勒王太子扶养。罗什跟班他学习过佛法。当时的佛陀耶舍已经二十七岁,却对十三岁的罗什赞不断口。虽是师徒干系,他却将罗什视为知己。罗什要回龟兹时,他还苦苦挽留过罗什。这些,是我第一次见到罗什之前产生的。
佛陀耶舍与我同坐牛车,两人轮番驾车。一起上又谈了很多事。我奉告他罗什如安在姑臧受吕氏诸人打压,我们是如何度过饥荒。落日西下时,我们已经赶了三十多里地。在一条小河边停下来安息,我将干粮拿出,他却规矩地奉告我,他每天只日中一食。
向那些女孩刺探,她们刚被虏不久,只顾哭泣。此中最年长的女子,看起来已有二十五六岁。身高近一米七十,五官不如汉人女子邃密,应当是匈奴人。她虽不标致,但颇沉着,对我决计多看了好几眼,仿佛有些深意,然后奉告我曾听部下唤他刘将军。我总感觉她依罕见些面善,问她的名字,叫严静。这个名字极其浅显,没甚么特别印象。再多问几句,她便甚么都不说了。
他眼里飘过骇怪,转着眸子冒死想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嗯……丘莫若吉波……到长安了。贫僧去长安,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