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不死鸟的传说之一宿命 > 90 侍夜
悠兰笑道:“刚才女人不在,我已经在这榻上眯了一会儿。女人且歇着,我坐在那边闭闭眼也一样的。”说着她坐在那边一张交椅上,闭上眼打盹。
悠兰早已候在那边。我对着团儿拱手伸谢:“有劳姑姑了!”
阿忠去条案那边,好轻易找到草筐,看到放在内里的茶壶――茶壶放在草筐里,原是为了保温的。他笨手笨脚地倒一杯茶,送到我的榻前。
阿忠笑了笑,说:“姐姐不也一样?何大夫不也一样?”
阿忠点点头。我站起来理理衣服,对着那小宫女深施一礼,道:“有劳姐姐了!”
我展开眼,瞥见悠兰紧紧地抱着我,一边以手抚摩我的背,一边转头对中间的人说。
我发展着走出殿外,无声无息。团儿已经等在门外,拉我走出正殿走向偏殿,将我让出来说:“何大夫且在这里的美人榻上歇息半晌。各宫宫门已经下钥,没有多久便会开门,也是武侍卫要换防的时候。届时让武侍卫顺道护送何大夫回宫吧。”
小鱼儿赶紧滚下龙榻蒲伏在地不住地叩首:“奴婢该死!奴婢无用!请皇上惩罚奴婢!”
女皇陛下的鼾声消逝了,气味安稳宁静。那侍女用力将我托起,挥手表示我退下。
女皇陛下挥挥手:“你是医者,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团儿笑笑出去。
女皇陛下的气味有些烦躁。她烦恼地说:“朕很累了,很想睡,但是睡不着。小鱼儿给我按了这半日,一点用都没有!”
这约莫是这位千古一帝永久的心结。她最密切的血亲是后代,可她的后代不姓武。固然此时她赐他们姓武,他们也不得不姓武,全天下的百姓都还当他们姓李,是李氏子孙。如果她百年以后传位于子,她也晓得他们会立即改回李姓,规复李唐江山,武周将止于她这一代;如果她传位于武三思或者武承嗣,撇开她害死他们父亲的恩仇不说,就算是没有这一层,他们非她所生,她身后他们给她甚么样的名号,会不会追封他们父亲为天子,真不好说。
女皇陛下毕竟年龄已高。燃放过炊火以后,世人又跪下向她朝贺。她笑着说道:“好好,此时已经是大年月朔,你们便算给朕拜过年了,回家今后不必再拜。”她叮咛身边的贴身侍女团儿给在场的每人一只红荷包,便乘辇回宫安息,临行前叮咛武崇训让余下世人纵情。
我再次膝行一步,靠近女皇陛下身前,柔声地说:“陛下想是为了储君的事心中不定?”
我犹疑地看了看女皇陛下,欲言又止。
“哦?甚么谚语?”女皇陛下眼睛微微伸开。
女皇陛下的表情,好似被架在火上的羔羊,每时每刻都在焦灼当中。常日朝政的烦琐能够让她临时忘怀这些烦恼,本日家宴,一边是武氏的侄孙,一边是远亲的儿孙,不由她不触景生情,思虑万千。
呵,他也客气了,叫我“何大夫”!我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持续走路。
我又弥补道:“我们村的夷人们便是从母姓。他们很多孩子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我目送他高大的身影消逝在模糊透亮的宫廷巷子绝顶――仿佛,他也长了一截。
那宫女退了出去。
我垂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