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嘲笑道:“大豪杰让我走在前面,不过是将我当作挡箭牌。”李亦杰心底模糊确有此意,但扳连武功较己为弱者无辜丧命,毕竟不是豪杰豪杰该有的作为,强辩道:“这条路是你走熟了的,如果一早没安排狡计,哪来的箭?更不消怕甚么‘暗箭伤人’了。如果有构造嘛,你不想枉死,最好是提早说出来。”胡为支吾几声,却也难以辩驳。
胡为叫道:“冤枉啊,李爷,莫非我在出师豪杰大会前,早就预知会栽在您手上,先将圈套安插安妥?未求胜先防败,岂是韵妃娘娘的部属之所当为?”李亦杰心又是一跳,板着脸道:“你要自夸就固然说,别将韵儿牵涉在内。”胡为道:“服从!李爷如果不怕我跑了,由小人第一个钻进木桶,身先士卒,那也是行得通的。”
胡为道:“是,李大侠您叮咛朝东,小人不敢朝西;您叮咛杀鸡,小人不敢宰鸭;您叮咛交图,小人马上交出。但小人只是一个主子,在高官权贵面前半点不受正视,杀我是脏了您的宝剑,死在您手底的多我一个未几,少我一个很多……”
井底门路曲折迂折,走不出几步即有一个转弯,又不竭有岔道分支,少则两条,多则数条。胡为毫不踌躇,仿佛摆在他面前的只要一条路,李亦杰本想提示他考虑殷勤,但想他总不致将本身堕入窘境,也就放心跟着他走。初时髦且冷静影象,逐步发觉徒劳,新的门路纷涌而至,刚记着这条,先前的又恍惚了。若要原路返回,更须得统共颠覆,一念及此,心头先觉慌乱,便再也没了信心。
井底虽已无水,毕竟是深在地下,环境潮湿,氛围中满盈着一股发霉的腐臭气味,只觉在此地多待一刻也是难过。又过得不知多久,面前突地透进一线亮光,这远比瞎子复明更加欣喜,抬头看获得井口大的一片蓝天,这一边井壁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凿有些棱角作扶手。胡为做个手势,笑道:“李爷,这就是出口了。您也看到踏处狭小,每次仅容一人通过,李爷是想先上呢,还是后上?”
李亦杰道:“不可!你这类国之蛀虫,留你不得!听你花言巧语,想来最善抵赖,到时在宦海摆布逢源,心智不坚者难道等闲受你勾引,做下遗臭万年的大恶事来?你交出图纸,我最多给你一个痛快,让你转生后再积德积善,了偿当代余孽。”
才到紧急关头,头顶压来片暗影,一个巨大的麻袋直对着他砸下,瞧来非常沉重,被砸准定要受严峻内伤。李亦杰没法,拔剑横挥,将麻袋砍为两截,只听得一阵“哗啦啦”连声响动,颗颗米粒从袋中洒下,这本来是个满装的米橐。
到了通衢上,人潮涌动,正忧愁失了胡为踪迹,俄然瞥见一道未干的血迹蜿蜒而前,明显是刚滴下不久,构成一道特别标识。李亦杰循此拔足追逐,在路人间工致穿越,刚转过拐角,脚底一滑,打了个趔趄,路面上竟被泼了一滩油渍。忙反向一仰身,凝气定住重心,颠起右脚足尖,像个陀螺般快速扭转,借以散力。
实在沈世韵每次聚众商讨,总扣问江冽尘克日意向,策画的也是如何与他相斗,将他整治得一派涂地,跪倒乞恕,再施加以各种严格手腕折磨,使其遭受十倍百倍昔日家人之痛。全部心机都放在了报仇雪耻上,昔日交谊在她眼中底子一文不值,对李亦杰则更是只字未提,但胡为察言观色,最清楚在大家面前甚么话该说,甚么话不该说,几句挑逗,公然哄得李亦杰心花怒放。他在豪杰大会时当场决定追击官兵,目标也正在此,现在机遇摆在面前,只要本身点一个头,便能实现心中夙愿,如何肯等闲放过?渐渐将剑还入鞘中,道:“也罢,你毕竟……不算恶贯充斥,饶你一命。今后如再多行不义,自会有人来清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