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批示了，是要替你们挡枪挡箭的”
“左营丙翼丁翼换下甲乙两翼……”
一块石头腾空飞下，林堂杰没有躲闪，只是下巴一低，珰的一声，头盔被石头砸落，身形一晃，差点摔了下去。
“早就不该顾着官威，换上草鞋，起码还能退得矫捷……”
没有惨呼哀嚎，统统人声，都被世人的粗浊呼吸和相互推挤的沉闷声潮淹没。火线观战的连瑶营批示使盘石玉身边，贺铭感觉很不对劲，他是聋哑人，固然天下是沉默的，但他却能辩白出是这沉默，是因为听不到，还是本来就无声。
雨水不但浸湿了火药，弓弦也落空了弹性，向坡顶打击的过程里，清兵另有石块和梭镖，他们却只要戴着头盔，套着胸甲的人体。
脑筋里闪过最后一个动机，这把总顺着对方抽刀的势头仆倒在泥水里，一只军靴踩在他的头上，将已经落空认识的脑袋沉沉踏入泥中，军靴的仆人跟着战友一道，持续向前迈进，逼向下一个目标。
这一翼不过三百多将士，打击山坡的时候还伤亡了四五十人，可一跟清兵对上，坡顶上的一千多清兵竟然被冲得连连后退，不是火线的千把冒死喊着赏金、连坐一类话语，当时就要崩溃。
两翼人马顺坡而下，固然雨水一向冲刷着，可柄柄刺刀上都是血迹斑斑，很多还挂着碎裂骨肉，刚才面贴面的搏杀，刺刀都必须得靠翻搅和撕割才气从人体抽出来。大群清兵一脚深一脚浅地奔逃，倒是难逃这刺刀穿透背心。
细节决定成败，之前世人都还体味不深，现在在雨中泥泞之地跟清兵搏斗，羽林军将士设备和练习的优胜之处顿时闪现无遗。有檐铁盔包管了视野清楚，而清兵的斗笠淋了几天大雨，早已破坏不堪，雨水就一向刷着眼皮。羽林军将士的胸甲固然还是藤竹成品，可鸡胸形状，外加雨水浸湿，大要极滑，不是大力的砍劈，近似捅刺等进犯都很难见效。而清兵则根基没有防护，军将穿的绵甲反而成了累坠。羽林军的雨披是连袖套起来的，袖口还在小臂处扎了起来，大抵能包管背后枯燥，行动也不会过分生硬。而清兵里，只要军将才有资格享用披着油布大氅作战的报酬。
参军向善轩冷静写下随军条记，此光阴近傍晚，清兵已经持续攻了三波。羽林军左营四翼轮完，右营也轮过了两翼，金鸡岭毕竟被紧紧把握在了羽林军手里。而坡顶的泥浆，已不知埋葬了多少具尸身。向善轩感受在坡顶上，几近每一步都踩在人尸上，而那泥也不再是土浆，而是暗褐色的血肉之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