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问道:“绾绾,前几日乐舞排练,上师慧眼,觉着你有几分根骨,是可造之人。本日唤了你前来,只问问你愿不肯意拜入我邀月楼门下?”
陈上师提及旧事,不觉话多了些,说到厥后,语气竟垂垂转为悲戚,似是震惊心内隐痛普通。白薇赶快安抚:“上师为邀月楼殚精竭虑,尊师泉下有知,也必定谅解您一番辛苦。乐舞之大才,可遇而不成求,总要上天垂怜,方可降于我邀月楼里。”
陈上师缓了缓情感,似是附和白薇的话,微微点点头,又是自言自语的道:“尊师福祐我邀月楼,绾绾这个丫头,年事不大,出身孤苦,似是并无任何根底,言语举止却透着不普通,想来慈济庵里也无人教诲她,能有这般表示,自是个有天禀的。”略一沉吟,又叮咛白薇,“薇儿,三今后,我去慈济庵祈福上香,你去筹办吧。”
“姐姐,这些绾绾确切不知。这曲子,绾绾在僻静处单独伤怀时便不自发的哼唱出来。绾绾自病愈跋文不清旧事,唯独脑筋了有少量残存的乐律,想是,绾绾的娘亲曾唱过的。”崔绾绾答到最后,语气降落,有掩不住的哀痛。
“你又是如何结识长公主和公主?”白薇对崔绾绾的答话不置可否,只接着问道。
半晌,陈上师沉声道:“我且信你。你自当晓得,教坊有教坊的端方,入教坊学艺者,皆是身家明净的孩子,我念你孤苦,虽是出身不成查,却很有几分潜质,若例外收你,你能够谨遵行规,用心于乐舞一途?”
白薇会心,点头答是,便辞职出去了。
崔绾绾心内叫苦,公然是要查户口问来源了。
“此处便是上师的海棠苑。”白薇悄声说着,崔绾绾悄悄点点头。
“绾绾惶恐。当日,绾绾深觉孤苦思亲,于无人处悲哭流涕,不想惊扰了来庵里上香的朱紫。幸而朱紫慈悲,不但未曾惩罚,还收留绾绾送至邀月楼。绾绾先前并不晓得朱紫的身份。在来长安的路上,绾绾因想着在慈济庵里竟不知日月,唯恐进了长安城闯了祸事,因此大胆向朱紫府里的姐姐请教一二,并想着今后如有机遇,定要劈面给朱紫磕几个头谢恩。熟知,姐姐们竟笑我痴顽,言语中谈及朱紫乃是当朝长公主,绾绾自此畏敬,再也不敢多言别的。姐姐所言结识长公主和公主,可真真是折煞绾绾了。长公主和公主,是多么高贵的身份,绾绾何德何能,能入二位殿下的眼?只是殿下恩德隐蔽,见绾绾孤女堪怜,施以善心罢了。”崔绾绾语气竭诚,言辞恭谨。
“你起来答话。”白薇的语气听着安静无波,却仿佛模糊透着股峻厉。“你既情愿,我有几句话须当问你,你可要从实而言。如有欺瞒,结果,你自当晓得。”
“绾绾情愿。谢上师垂怜!”崔绾绾跪地伏头而拜,声音中透着欣喜和冲动。
“你倒是个巧舌聪明的丫头!”白薇的语气里添了几分峻厉,“既如此,我且问你,当日慈济庵里,公主说听你唱了好听的曲子,有几分喜好你,方恳求长公主带你到长安来。可有此事?”
崔绾绾闻言便直起家来,保持身姿端方矗立,却仍然低眉扎眼。
“你这曲子从那边学来?何人所授?”白薇穷问不舍。
“上师,姐姐,绾绾所言句句失实,绝无半句虚言。”说着,又深深一福,眼中似另有泪珠滑落。
陈上师微微点头,说道:“我看这丫头脾气不错,模样儿和身姿瞧着也很有天禀。看她方才一番应对,也是可贵的灵巧聪明。也罢,这些年我谨慎度日,楼里的舞优虽是资质上乘,却难有大才。我邀月楼的名誉,远不及尊师当年,倒是我屈辱了尊师的荣光。这个丫头,身上似有一股魔力,总觉着她今后必有一番造化。尊师当年说,凡大才者,必应运而生;凡择才者,需独具慧眼。如果明珠陷在污泥里,普通人只嫌污泥脏垢,不肯伸手捞取,唯有不拘成见者方能得成所愿。尊师当年醉心乐舞,名动长安,厥后创邀月楼,收弟子浩繁,不拘一格,慧眼识珠,邀月楼也成为教坊俊彦。我承其衣钵,这些年却并无建立,乃至邀月楼名誉日衰,到现在只能勉强称为一流,实在是惭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