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谁惹着我们鸾夙女人了？”但见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从门外探进头来，一手还捂在额头上。
“吱呀”的开门声就在此时缓缓响起，鸾夙无需回顾，也知来人是谁。在这闻香苑中，唯有一人收支从不拍门，便是她的鸨母——坠娘。
黑夜里，黎都是声色犬马，依红偎翠，轻歌曼舞，旖旎风骚。
“偷窥？”鸾夙对这两个字眼非常介怀。
“这回可好，‘南熙第一美人’没瞧见，倒瞧见一名‘活菩萨’！”朗星调侃鸾夙一句，又对她指了去怡红阁正门的路，两人相互叮嘱一番，便分道扬镳。
鸾夙从打扮台前起家，恭谨问候：“坠姨。”
鸾夙晓得朗星向来鬼主张多，再加上她对同为妓者的“南熙第一美人”的确猎奇，便迫不及待点头道：“我随你去。坠姨只说此后三月我不必接客，她可没说要我禁足！”
朗星奥秘地笑了笑：“这是怡红阁一处烧毁的后门，晓得的人未几。”说着他已紧了紧靴子，对鸾夙道：“我先跳出来瞧瞧环境，你在此等我。”
“再有三个月便满十六了。”
自那日起，鸾夙便更加郁郁寡欢。即便晓得青楼女子难逃此劫，可她私内心总觉得坠娘会对她另眼相看。她几乎忘了，倘若不踏出这一步，她是不成能报得了仇的。
试问这人间有哪个男人，单凭议论几次诗词歌赋，便甘心为她阖府一百二十条性命讨个公道？
明显，鸾夙本日又是表情欠佳，便再次谎称身材抱恙。外人都道她是西施捧心的病美人，却甚少晓得，实在她身子安康得很，除却偶感风寒，几无病症。
鸾夙越看越感觉惊骇，不由暗骂朗星指错了路。她正考虑是否应当原路返回，谁知此时，俄然有个清冷的男声在她背后幽幽响起：“兄台找谁？”
而素有“北熙第一花楼”之称的“闻香苑”，则是黎都风月场上最灿烂的一颗明珠，于夜色当中光彩流转、含烟吐媚，不知令多少达官权贵销魂蚀骨、魂牵梦萦。
鸾夙接客向来看表情，如果表情好了，便与花客拥戴几句诗词，拨弄几声琴弦；如果表情糟了，便闭门谢客，卧榻称病。
坠娘扫了她一眼，才嘲笑回道：“在这烟花之地，十六岁的女人已经老了，要走下坡路了。你当你还能红几年？新人换旧人，这是欢场上的定律！”
鸾夙白了他一眼：“你如果情愿接客，十个怡红阁也比不上我们。”
“不要多管闲事了，这里又没大夫，如何救？”朗星四周看了看，小声猜想：“他大抵是喝花酒时与人争风妒忌，才被打了。”这类事情闻香苑每天都会产生，朗星也见怪不怪了。
风花雪月，纸醉金迷，北熙皇城“黎都”虽值春寒料峭，却抵挡不住夜晚的炽热迷情。
鸾夙在闻香苑一向是个异类，性子孤傲，独来独往，偏又生得端庄斑斓，精通诗词歌赋。她不像个烟花女子，更像个大师闺秀，便是这与众分歧的气质与脾气，倒惹来了一众裙下之臣，且此中不乏公卿后辈。
“不！”鸾夙仍旧咬牙对峙：“我甘愿……”
丫环也未几言，仓促而去。
摆布这个月她已摔坏三把篦子了。
不过半晌工夫，朗星已从墙内探出头来，对鸾夙招手道：“我放绳索拉你上来。”
鸾夙强作平静，遵循朗星指的方向走，可走了半晌却有些迷路。她放眼看去，见四周阴沉人寂，萧瑟不堪，别说正门了，连个偏门都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