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鸾夙顷刻变得面色惨白,一张娇颜尽是惊惧之色:“坠姨,我不挂牌……”
鸾夙点头,眼看着朗星纵身一跃,翻入墙内。这等工夫,便是禁卫军也不必然做获得,朗星做来却如履高山。鸾夙看在眼里,不由慨叹闻香苑藏匿了人才。
少年名唤“朗星”,是闻香苑内的伶倌,因年纪尚小,嗓音细泛,反串女旦唱得极好。鸾夙夙来心高气傲,又得坠娘另眼相看,吃了闻香苑很多女人的嫉恨,唯与伶倌朗星情同姐弟,相互走得极近。
鸾夙抬首打量起鸨母坠娘。这张容颜她看了七年,现在仍觉冷傲。清楚已是年过四十的半老徐娘,可那小巧身材与娇媚风情,却能令人忽视坠娘的年纪。
鸾夙垂眸感喟,低声回道:“坠姨要我三月后挂牌。”
鸾夙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是诓我的吧?南熙第一美人,不就是名妓晗初吗?她怎会到了北熙?”
“哎呦,谁惹着我们鸾夙女人了?”但见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从门外探进头来,一手还捂在额头上。
“当初你不是这么说的。”鸾夙张口辩驳。
鸾夙从打扮台前起家,恭谨问候:“坠姨。”
试问这人间有哪个男人,单凭议论几次诗词歌赋,便甘心为她阖府一百二十条性命讨个公道?
鸾夙想起旧事,感同身受,见死不救,她实在做不到。因而她再劝朗星:“将心比心,如果换作你濒危病笃,路人不施援手,你作何感触?”言罢她不由分辩扶起受伤男人,便往朗星背上送去。
久而久之,黎都风月场上大家皆知——闻香苑的鸾夙女人色艺双绝,脾气寡淡,狷介冷傲,娇弱堪怜。偏生鸨母也由着她这般混闹,旁的女人、小倌即便妒恨,也无话可说。
鸾夙换了件男人衣衫,与朗星一道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直奔怡红阁。一起上,但见各种马车辘辘行驶,街上行人所言所谈,皆是“南熙第一美人”晗初。
有求,必有还。而她所能仰仗的筹马,唯有她本身的身材。
“你来找我做甚么?”鸾夙深知朗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自那日起,鸾夙便更加郁郁寡欢。即便晓得青楼女子难逃此劫,可她私内心总觉得坠娘会对她另眼相看。她几乎忘了,倘若不踏出这一步,她是不成能报得了仇的。
不得不说,坠娘之名,是欢场上的一个传奇。
朗星奥秘地笑了笑:“这是怡红阁一处烧毁的后门,晓得的人未几。”说着他已紧了紧靴子,对鸾夙道:“我先跳出来瞧瞧环境,你在此等我。”
“再有三个月便满十六了。”
“我有掌控。”坠娘看似非常自傲,轻拍鸾夙的肩头以示安抚:“这几个月你便不要再接客了,将诗词曲赋练得熟一些。挂牌之日,我保你得偿所愿。”言罢,坠娘款款走出屋子。
而素有“北熙第一花楼”之称的“闻香苑”,则是黎都风月场上最灿烂的一颗明珠,于夜色当中光彩流转、含烟吐媚,不知令多少达官权贵销魂蚀骨、魂牵梦萦。
“不!”鸾夙仍旧咬牙对峙:“我甘愿……”
“不要多管闲事了,这里又没大夫,如何救?”朗星四周看了看,小声猜想:“他大抵是喝花酒时与人争风妒忌,才被打了。”这类事情闻香苑每天都会产生,朗星也见怪不怪了。
鸾夙为挂牌之事苦闷不已,连对镜打扮也没了力量。青丝滋扰,纠结在篦子上,无端添了几分烦躁与难受。鸾夙将发梢扯了几扯,勉强梳通,看动手中的篦子更加不利落,便施手狠狠往门上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