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踉跄跄走到石桌前，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挑起墨铮的下颌，轻浮的像个登徒子，然后大声笑道：“来，喝！磨磨叽叽的算甚么男人！”
说好的君子礼节呢？
道妄言恍忽一下，刚想说些甚么，他的下颌被一人抬起，和他之前抬人下颌的行动分毫不差。
坐着的那人只得放下酒杯，无法地提示道：“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墨铮摇点头，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翻手为自已倒了一杯酒，道：“彻夜月色虽好，我却更爱残月如勾。”
就当是最后以景国太子的身份为这大景王朝做最后一件事吧。
墨铮嘲笑，倒是放开了他，仿佛有了些许松弛。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重生的朝阳腾跃在红砖绿瓦间，仿若燕子戏水般点过楼阁飞檐，为喧闹的闹市增加了几分昏黄和诗意。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清爽，或苍迈，或风雅，或油滑的脸。
而一月以后便是花灯节，届时会产生一件窜改全部景朝运气的事。全部王朝毁灭，景帝沦陷在那场劫数之下。当时他一觉醒来，统统都结束了，他没有才气也没有机遇，但循环倒转，他既然又回到这里，又有何种来由独善其身？
再遐想到被泼了两坛酒的本身恐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俄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而后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朗声大笑，说不出的痛快！
墨铮忽的想起昔日王城的风景也如这般，乃至犹有过之，而这番风景虽不能全数归结于景帝一人，却也差不了多少。景帝这平生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嫡妻，对得起他，唯独对不起的就是他本身。
墨铮冷冽而腐败的声音自他的耳畔响起，腔调温吞，吐字却又非常清楚：“阿玄，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的感受如何？”
然后咬下那颗残破的糖葫芦，墨色的瞳人中混着的幽蓝荡开，愈发通俗，波澜不惊下蕴酿着惊世风暴，低声笑道。
不，现下该叫阿玄了。
一月的时候不过眨眼，一坛造化酒也只剩下明日最后一杯，四周戏剧大师也看了大半，话本也被道妄言汇集的差未几，花灯节也不过是明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