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晓得了。”
书房分里外两间,大少爷身着月红色长袍,负手站在隔断的多宝阁旁,听闻人声转过甚来,方要口出斥责,见来人是红颜却生生闭了嘴。
诸葛言然踱到圈椅旁文雅的入坐,顺手抓了本书来看,眉眼不抬的道:“是你坏了端方?”
红颜瞧着窗外墙角一株寒梅,梅瓣上积雪初融,晶莹剔透的水珠映着朝阳,煞是都雅。那些嚼舌头根不留口德的人所说的话,她完整如清风过耳,似是压根没听到。
“谢大少爷不罚之恩,奴婢辞职了。”
当代没有阿拉伯数字,记账也不似当代,美满是论述式的记录,每张纸片上,诸葛言然都用汉字记录着数量,比方“三千七百八十四万五千两”之类。
锦萍翻了个白眼,说了声“我去筹办差点。”便出了门,锦芳锦荣则是撇撇嘴持续手上的活计,可也不敢多话了。
红颜了然的笑了一下,神采中不乏苦涩与解嘲。诸葛言然一愣,刚要说些甚么,就见红颜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张盛见了红颜一愣,“你如何到这院儿来了?随我来!”
时候过的也快,不一会便到了巳时,红颜正蹙眉回想着宿世绣花的针法,突听得一阵短促的脚步声,大屋门被倏的推开,少爷跟前的小厮张盛横眉瞋目标走出去,怒声道:“今儿是谁扫的书房!”
红颜点头,洋装不懂她的敌意,只笑着伸谢。待琴瑟面带轻视的分开以后,红颜才笑着放下铺盖,拿了角落里的一条早已干巴巴的抹布,去仓房里寻了扫帚簸箕和木盆,挽起袖子打扫起来。
琴瑟、锦芳和锦荣暗笑着不吭声。红颜站起家来道:“是我扫的。”
院落本身不大,转眼间红颜就来到大少爷书房跟前。张盛拍门出来通报,未几时便将红颜引了出来。
诸葛言然放下书籍,揉着眉心怠倦又烦恼的说:“年关将至,各地的账目纷至沓来,我已熬了几个彻夜,账目眼瞅着就要统算出来,却不料被你扰乱了,那些记录的纸张挨次大乱,我几夜的辛苦全然白搭,又要重头算起。”
红颜看得出,琴瑟带她去的是跨院里最陈旧的一间房,对她的敌意涓滴不作粉饰,就这么摊开来放在明面上。
红颜瞧着好笑,这么记账,也难怪诸葛言然要那么冒死去算了。中国当代算学还算发财,只不知这个时空夹缝中存在的南楚国算门生长的如何,加减乘除乘方等等是否都有,不然诸葛言然可就更不幸了。
……
她宿世虽没做过奴婢,可也晓得下人做事统统都以主子的温馨为考量,她打扫书房,定然不能在大少爷在的时候打扫。这个时候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大少爷八成去睡了,恰是她做活的时候。
红颜浅笑,还是客气施礼:“锦萍姐姐锦荣姐姐安好。”
红颜不得不感慨,非论是当代还是当代,想要优良,都必须支出超乎凡人的尽力。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得,咱可担不起你一声姐姐。”锦荣牙尖嘴利,从针线簸箕里抓了把剪子,随便的绞了两下又“咣当”一声扔在桌上。屋内的氛围立时有些僵。
“这是你的屋子,咱院儿里的屋子间间有效处,我们几个还要两人挤着一间房呢,你自个儿就住了个单间,算是便宜你了。”
诸葛家的丫环,特别是跟在大少爷身边的人,照比平凡人家的闺女都要纳福。琴瑟觉着给了她一间最陈旧的屋子就算得上是最大的刁难?殊不知与她和娘亲曾经住的草屋比起来,这里的确是太好了,比他们刚搬的那间土房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