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欧化民风流行,凡是在寒暄圈里打交道的男人,若说没有两三知己,总像是丢了面子一样。实在说到底,他们的知己算甚么知己呢,不过是拿着知己做幌子,在外头胡来罢了。
“哎呀……这……这是如何回事?”方红英不免有些方寸大乱,才刚在屋里同林可如说得好好的,是老六特地为她做的道贺曲解,如何眨眼间就换成旁人了?
方红英当下心口一乱,忙也昂首望去,公然见得一个打扮得非常妖艳的女子,正密切无间地挽着容绍唐的胳膊,亦步亦趋跟着他走下来。
她不肯做如许的知己,天然就要同容绍唐说明白。
“可如?这与可如何干?”容绍唐起家紧了紧衣衿上的玉纽扣,稍稍倾身,单手托扶了琴女人的玉腕子,一面走一面道,“莫非你没有给她下请柬吗?”
容绍唐起家给她推了一把沙发椅,琴女人便恭敬不如从命地坐了,她的面具只盖着半边容颜,暴露的丹唇鲜红如缨,悄悄浮薄地开合着道:“六爷本日请我来,是要我做甚么呢?“
容绍唐便起家将她的领巾一扯,恰暴露她一截脖颈,触指温凉,仿佛上等的羊脂白玉,就笑道:“放心吧,我给你瞧过了,你还白着呢。”
容绍唐笑意大起,倒也不再拿她寻高兴,就将她胳膊一扯道:“走吧,请你用饭,给你陪个不是去。”
他这行动实在不测,林可如避之不迭,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让他占了便宜,一张素笺似的白面皮上不觉腾起两团红晕,忙就伸手以领巾掩住颈项,啐他一声:“你多大的人了,还玩小时候把戏,也不嫌臊。”
“可如才不是你这等设法。”
容绍宋自个儿还一脑门子汗呢,听他嫂子问起,便道:“谁晓得是六哥从那里请来的,说是叫甚么琴女人。五嫂,你说六哥这办的甚么事,现成的可如蜜斯他不要,偏去找了这么小我来,也不知可如蜜斯活力了未曾。”
舞伴吗?琴女民气里有些不信,本日未曾传闻是扮装舞会,如何他恰好只叫她一人装成这幅模样?幸亏她觉得他是有甚么要紧的任务拜托给她。
那楼下方红英才说到了舞会的时候,正摆布寻不着容绍唐,方想带着林可如往楼上看看,冷不丁听着身畔的四少奶奶道:“快瞧,那不是老六和老七?老六中间的女人是谁呢?”
容绍唐当然也晓得她的言下之意,笑了一笑,便不在如许的话题上过量胶葛,瞅着她脖子上绕了一圈象牙白的薄纱巾,便道:“外头冷吗?”
容绍唐嗤的一笑,不睬容绍宋急的欲跳脚的心机,只顾同琴女人手挽手一道下了楼。
却不知这也是容绍唐体贴林可如而为,本来昨日的那一场舞会就是他要
林可如道:“还没出三伏呢,那里就冷了?我带这个,不过是怕太阳晒黑了脖子。”
林可如眸子一眨,秋波涟涟,直望着容绍唐道:“他明天又玩的甚么甚么把戏,还叫了一个火伴来?”
容绍唐冲她一笑,仍旧挽着琴女人走到那舞台中心去。
她镇静地去看林可如的神采,却见她清平淡淡的,倒没有活力的陈迹,反是站在那边微微抬起手摇了一摇,算是同下楼的容绍唐打个号召。
林可如瞥他一眼,轻拢着耳边散落的鬓发,嗔他两句道:“红颜我尚可堪当得起,知己二字嘛……可就不敢当了。”
容绍唐方换了一身衣服,他昨夜的舞会开得太晚,不免打乱了常日的作息规律,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见着林可如来,就将衣柜门的关上,向她道:“你这会子如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