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重的东西,并非大家都会喜好的。”墨紫幽点头笑了笑,贵而太重,反而让人接受不起。
只是不晓得姬渊这么处心积虑地靠近墨家是为了甚么,宿世她可没传闻芙蓉班租赁过墨家的旧宅。
琴声还是悠悠在耳,姬渊的琴声随性萧洒,偏又狂而稳定,总有一种孤傲的感在内里。墨紫清幽静听了半晌,俄然皱起了眉头,他为何要弹《雉朝飞》这无妻却羡鸟□□之曲?
“你又想勾引哪个女人啊?”简玉撇撇嘴,“你不是总嚷嚷着说想到金陵找一个女人么,此人还没找着,其他女人你倒是惹了一堆。太花心,谨慎遭报应。”
又一想,姬渊一定晓得弹筝之人是她,指不定不管弹奏《潇湘云水》的人是谁,他都会这么回应调戏。想到这里,墨紫幽俄然就心生怒意,猛地伸手关紧了窗户,用雪纱罩住紫檀筝,不再理睬旧宅里传来的声声唱词。
谁晓得她不睬他,这姬渊却极有兴趣,竟然又弹起了《凤求凰》【注6】。这《凤求凰》乃汉时司马相如所作也,当年卓文君新寡,司马相如就曾以琴弹奏以此曲暗挑之,卓文君审音解意,遂与司马相如私奔。
“是啊,他怎会晓得?”墨紫幽微微皱眉,她的筝弹得很好,天然也是楚烈的功绩。
“蜜斯就弹一曲吧。”飞萤腆着脸笑,“奴婢好久没听蜜斯弹曲子了。”
“奴婢也想听听。”荷碧也大着胆量说,银衣和莲红也有些等候地看着墨紫幽。
飞萤顿时面如菜色,暴露踩到屎一样的嫌弃神采,紧抿着嘴不想说话。银衣倒是走到窗边探头向外看了一眼,答复道,“约莫是芙蓉班的人吧。”
墨紫幽笑着点头,在条案前坐下,伸出十指放于弦上,她看了一眼楚卓然送来的青花瓷山川纹浅口缸,指随便动,曲调于指尖委宛泄出,弹了一曲《潇湘水云》。【注1】
宿世,楚烈除了喜好看她跳凌波舞以外,就是喜好听她弹筝。当时他请了三个徒弟来教她弹筝,总说她的筝音太温和,缺了一股刚烈之性,他总不对劲。她练得十个指尖生出了厚厚的茧子,才算是勉强合他的情意。她有些自嘲地想,她就算重生一世也摆脱不了楚烈对她的影响。
这侧襟她决订婚手来绣。布料裁好后,她踌躇了好久该绣甚么纹样,蟠螭纹,云雷纹,宝相纹,仿佛都合适,但最后想到楚卓然送来的碗莲,她决定用金色的线绣上鲤鱼戏莲的纹样。
难怪飞萤神采这么丢脸,提都不想提,那夜在乱葬岗上,她被姬渊吓得不轻,也气的不轻,想是还记恨道。想起那夜,姬渊在那乱葬岗上唱《窦娥冤》时的景象,墨紫幽也不由点头感喟,此人行事乖张狂放,老是剑走偏锋,现在他住得这么近,实在不是甚么功德。
墨家的旧宅里,一个高个子青年走进姬渊的屋子,他是姬渊的师兄简玉,在芙蓉班里惯演生角。他有些无法地看着面窗操琴的姬渊道,“别弹了,人家女人一整天都没再理你,你还弹个没完。”
“这是谁在旧宅里操琴?”墨紫幽转头看向四个丫环。
“这把筝一看就很贵重,蜜斯天然是喜好的。”飞萤道。
“……更深漏深,独坐谁相问。琴声怨声,两下无凭准。翡翠衾寒,芙蓉月印,三星照人如故意。露冷霜凝,衾儿枕儿谁共温……”
为了转移重视力,她决定另寻些事来做,想想楚卓然送了她那么贵重的东西,她该当回礼才是。又想到前次在上林苑中,楚卓然要赠送她的那匹白马的马鞍很旧了,她先绘了图纸,叮咛飞萤传话出去按图下款式打一副上好的马鞍,又让银衣找出一块藏青色的布料剪好,欲作马鞍的侧襟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