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歌笑着点点头,道:“好。”
冰冷的湖水,浑浊的气味,流落脸的鲜血,撕心裂肺的疼痛……昏昏沉沉中,裴元歌不知置身那边,耳边仿佛有人在说话,终究迷含混糊地展开眼睛。
裴元歌心中暗恼,面上却涓滴不露,冷冷道,“好,既然你要做个明白鬼,我就让你死得明白。”正要说话,门外俄然传来一声通传声,“章姨娘来探视四蜜斯了。”
裴元歌看畴昔,神采顿时冷凝起来。桌案上只要一碟咸菜,一碟腌豆角,一盘炒得乌黑的青菜,和一个发黄的窝窝头。这是她的例菜?连三等丫环的都不如吧!再看看面前的白芷,身姿小巧有致,面色白里透红,嘴角乃至还带着些许没擦去的油光,衣裙上不惹人重视的处所还带着些肉末陈迹。
“四……四蜜斯,你如何了?”桂嬷嬷胆战心惊地问道,是错觉吧?方才四蜜斯脸上所透暴露的那种眼神,那种神采,就仿佛从幽冥天国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看得她内心毛毛的。
话音未落,身着锦缎碎花袄裙的章芸便已经进了里间,乌黑的发丝上带着嵌红宝石的八宝簪子,显得格外娇媚。她笑吟吟地坐在铺锦垫的春凳上:“我刚进门就闻声有人说要让人死个明白?我们裴府一贯刻薄,是谁这么暴虐要人死的?再说了,四蜜斯病重,不管下人犯了甚么错,斥责两句也就饶过了,只当为四蜜斯积阴德了。”
莫非说,她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吗?
“我薄命的四蜜斯啊,”本来正在嗑瓜子的桂嬷嬷错眼瞧见她醒来,仓猝把盘子一推,换了一张脸,上前把衰弱的裴元歌抱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镇国候府退了婚,这退婚的女子今后可就没活路了,四蜜斯你又不像三蜜斯面貌好,性子讨喜,这今后的日子要如何过啊?”也不管自个的话有多伤人,兀自哭个不断。
另有……裴元歌低下头,看着本身惨白肥胖的手臂,柔弱娇小的身形,仿佛只要十三四的模样……
“桂嬷嬷,我没事。”裴元歌渐渐地抬眼,浅笑着,淡淡地看着面前抚养她的桂嬷嬷。
“你给我跪下!”
裴元歌待下一向是暖和的,俄然愤怒发难,白芷被吓了一跳,却并不惊骇,也不跪下,挺着脖子不平气隧道:“四蜜斯为甚么让我跪?我又没做错事!厨房送来的饭菜就是如许,我也只要端如许的饭菜上来。四蜜斯若不平,就去找厨房实际,为甚么难堪我一个不相干的丫环?莫非觉得我好欺负?”
因为母亲早逝,无人庇护,宿世的她曾经有过一段极艰苦的日子,吃穿用度,与下人无异。当时很多丫环是以求去,只要桂嬷嬷和白薇白芷一向陪着她。她觉得那是同甘苦共磨难的情义,现在看来,苦和难都是她的,而她们三个倒是甘的吧?
这仿佛是她出嫁前的内室。
裴元歌心中嘲笑。
裴元歌猛地想了起来:是的,她与镇国候府世子安卓然自小就订了婚约,但厥后镇国候府来退婚,意义果断,她是以大受打击,一病不起,几近丧命。那恰是在她十三岁那年产生的事情!
这会儿工夫,白芷也终究回过神来,暗自骂本身方才不争气,又壮起胆来,道:“四蜜斯是主子,奴婢是丫环,四蜜斯就算让我死,我也只能认命。”她说着认命,脸上倒是全然不认的傲气,“只是,四蜜斯就算要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是那里做错了,让四蜜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落我?不然,我即使死了,也是个屈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