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说，她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吗？
话音未落，身着锦缎碎花袄裙的章芸便已经进了里间，乌黑的发丝上带着嵌红宝石的八宝簪子，显得格外娇媚。她笑吟吟地坐在铺锦垫的春凳上：“我刚进门就闻声有人说要让人死个明白？我们裴府一贯刻薄，是谁这么暴虐要人死的？再说了，四蜜斯病重，不管下人犯了甚么错，斥责两句也就饶过了，只当为四蜜斯积阴德了。”
“我薄命的四蜜斯啊，”本来正在嗑瓜子的桂嬷嬷错眼瞧见她醒来，仓猝把盘子一推，换了一张脸，上前把衰弱的裴元歌抱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镇国候府退了婚，这退婚的女子今后可就没活路了，四蜜斯你又不像三蜜斯面貌好，性子讨喜，这今后的日子要如何过啊？”也不管自个的话有多伤人，兀自哭个不断。
等等，十三岁？！镇国候府退婚？！
这一次，轮到她来送那些人下天国！
“桂嬷嬷，我没事。”裴元歌渐渐地抬眼，浅笑着，淡淡地看着面前抚养她的桂嬷嬷。
这一屋子的丫环嬷嬷，怕是没一个跟她同心的！
另有……裴元歌低下头，看着本身惨白肥胖的手臂，柔弱娇小的身形，仿佛只要十三四的模样……
另有，面前的桂嬷嬷，仿佛比死前所见年青了很多！
说着，就抽抽泣噎地哭了起来，并且越哭越大声。
湖岸边，阿谁将她手指掰断，毫不包涵推入湖中的嬷嬷，她的奶娘，她因为受退婚的打击而一病不起，现在刚醒来她就又拿这话戳她的心窝子，却一句安慰都没有……宿世的她，真是瞎了眼，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这些人包藏的祸心，还觉得那是对她忠心耿耿的忠仆。
“四……四蜜斯，你如何了？”桂嬷嬷胆战心惊地问道，是错觉吧？方才四蜜斯脸上所透暴露的那种眼神，那种神采，就仿佛从幽冥天国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看得她内心毛毛的。
裴元歌笑着点点头，道：“好。”
从未见过裴元歌这般发怒，白芷一时错愕，竟忘了再哭。
“你给我跪下！”
白芷心中一颤，只感觉面前的裴元歌带了难以言喻的严肃和蔼势，不由自主地腿一软，跪倒在地。
不晓得为甚么，被她如许淡淡一扫，桂嬷嬷只感觉心中一股寒意冒了出来，不敢再对视裴元歌那双黑幽幽的眼眸，严峻地咽了咽口水，正想找借口分开，门口俄然传来白芷清脆的声音：“桂嬷嬷，晚餐――”俄然瞧见坐起家来的裴元歌，神采一怔，随即嫣然笑道，“四蜜斯醒了？恰好到了晚膳时候，我去给您端来。”
裴元歌心中暗恼，面上却涓滴不露，冷冷道，“好，既然你要做个明白鬼，我就让你死得明白。”正要说话，门外俄然传来一声通传声，“章姨娘来探视四蜜斯了。”
冰冷的湖水，浑浊的气味，流落脸的鲜血，撕心裂肺的疼痛……昏昏沉沉中，裴元歌不知置身那边，耳边仿佛有人在说话，终究迷含混糊地展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