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另有甚么海防夷防?洋人占了香港又在九龙闹新界,只要不进广州城,屁防也没有!”茂名县令黄克家甚是滑稽,一脸怪笑说道,“叫得急,我们都是日夜兼程来的,来了又这么等着!你问别的县令,他们在广州都有宅子,这里留个长随探听着,在家候着几时开会几时来。我们没这份产业,总督衙门开会有分例的,包吃包住也是安闲!”瘦子岑春笑道:“大帅有他白叟家的章程,以稳定应万变。见了洋务叫十三行去,有了匪患寻徐广缙军门,其他只要完粮征税,一罐蝎子――一盖不问。”
郭嵩焘只好耐着性子再等。又过一刻,还是没个动静,不由得心头烦躁,自言自语道:“就是到北京见军机大臣,见亲王贝勒贝子,也没这么难等,如何会有这么个等法儿?”
“大人是新来的吧?”靠玻璃窗坐着的一个瘦子,穿戴补子,袖子捋得老高,端着茶碗笑道:“累了就院里遛达遛达,里头有炕还能睡,我们在这等了四天了,您才等这么一会儿.急甚么呢?”
“这十年你没来广里吧?船埠上谁还服侍你如许的主儿――二两?!”那男人不屑地一笑,手指远处一条货箱垛得小山似的大趸船,“我们是专等卸那船货的,上了船埠,三百大洋稳稳铛铛到手!二两银子打发叫花子么?”
“好吧,给他这个价吧。”郭嵩焘瞧了一眼那些箱子,“别迟误了进城。”
“老爷您吉利!实在是客人说了,如果丢失了一点半点,就要小的人头呢!王小六,”那男人赶紧叫过边上的一个伴当,想从速把这个大老爷送走,“从速地,把大老爷的施礼送到船埠外去,一个咸丰银元!”这个价倒是咬的死死的。
“是。”
岸上几小我都是一笑,一个三十多岁的丁壮男人笑道:“回您二位话,你们跑错船埠了!这是十三行的卸药船埠,别的货我们不卸――一两五钱!够烧几个烟泡儿?您觉得这是汉口,是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