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太后,与昨日判定果断的太后,直是判若两人。
陈滢并不肯去猜想她转变态度的启事,略一躬身,毫不讳言隧道:“火线有虎,自当以逃生为第一要务;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事理臣女还是晓得的。”
母亲宠嬖女儿、祖母疼惜孙女,此乃人之豪情,也并非不成以了解。
此时,便见她一面笑语盈盈,一面便自腕间褪下了一枚双鹊戏珠金绞丝镯子来,非常随便地便往陈滢跟前一送,笑道:“本宫出来得仓猝,没带着甚么好东西,这镯子你拿着玩儿吧。”
陈滢晓得,太后娘娘的温和与含笑,并非是为了她,而是为了郭媛,为了长公主。
现在想来,吴太妃与萧太后之间,只怕也有些不成说的旧事,以是萧太后才会拿陈滢做了由头,企图构陷这个老仇家。
陈滢怔了好一会儿,方才明白她口中的阿媛是谁。
所谓因祸得福,也正因了吴太妃未曾生养,却也碰到了一重人缘。
“谁说你无功来着?”吴太妃笑吟吟地说道,上前一步就将镯子塞进了陈滢手里,复又掩袖笑道:“本宫赏脱手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理儿。你既救了陛下,也算是救了本宫的皇儿,本宫自是赏得的。”
再今后,这位吴太妃不知如何又触怒了先帝,因而被打入冷宫,与元嘉帝就此分离。可奇特的是,正因她身在冷宫,却也躲过了陪葬、宫变、夺谪等一系列宫中风云,竟是得以安然活到了元嘉帝即位。
宿世打了一辈子的机锋,这一世,她委实想换个活法,这些话语机锋,她已经没有接的兴趣了。
昨日萧太后引她去吴太妃处,定是备下了背工的,只要陈滢在吴太妃的宫里出了事儿,萧太后便可置身事外,趁便狠狠地踩一踩这个元嘉帝曾经的“养母”。
这实在也未出她的料想,可她还是感觉心头有点发堵。
着红衣翠的宫人们齐齐无声地退了下去,如一小波素净的潮流,因风而来,又随风而去。
语气并不太峻厉,似是另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到底叫人绝望。
陈滢没说话。
陈滢垂首恭立,安静隧道:“是,太后娘娘,臣女已经弄清楚了。”
萧太后默立半晌,面上的神情更加地淡,挥手摒退宫人,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陈滢:“你弄清楚了?”
公然好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