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命定之事。
“奇哉！”樊姬叹道, 想了想，又微微点头，“刺鬼毕竟凶恶，不宜用在大王身上。”
一个提示的声音，打断了巫瞳的思路，他抬手搭在仆童肩上，被引领着走出一段后，俄然道：“把乘云锦，给巫苓送去。”
左尹公子婴齐乃是楚王之弟，而申公巫则是楚王信重之人，两人几次相争，老是不当。以是樊姬才想出这个主张。只要治好随夫人，公子婴同心胸感念，就不会再在大王面前与申公相争了。
那送这件锦衣，又为的是甚么？
她记得刚来这个小院时，带路的宫人曾说，楚王每旬会来这里一次，祛病驱邪，施法祭奠。间隔那日，另有多久？
这还是她来到楚国后，第一次扮装，不过打扮用得并非胭脂水粉，而是朱砂炭墨。
“这是巫瞳送来的？”明天又是给随夫人针灸的日子，楚子苓出诊返来后，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屏风上的那件锦衣。
这的确是樊姬会用的手腕。以治愈随夫报酬由，和缓公子婴齐的肝火，使他不再向君上状告。如此一来，本身这个“宠臣”不就逃过一劫？如此分身其美，倒是很有当年文王息夫人之遗风。
只见清澈的铜镜上，倒影出一人。额上点细细一道红线，如同一针血痕，眼底涂厚重乌色，顺着眼尾蜿蜒，没入眉鬓，脸颊也绘了纹路，不算夸大，但也足能让旁人辨不出真容。
巫瞳唇边暴露浅淡笑容，躬身应是。
仆童一惊：“那不是前代瞳师留给大巫的吗？怎要送人？”
又叮咛了几句祭日之事，巫瞳才缓缓退出大殿。没等仆童搀扶，他便向前走去，只是法度不比常日，更缓更迟，犹若真正的盲者。日头高悬，耀光夺目，走在这里，他是不能视物的，就算隔着白纱也不能。但是熟谙的暗中，却没法给他安宁，连法度都似被泥沼拖曳，直欲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