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苓按捺不住抖了起来，只觉浑身雨水，现在才浸入骨髓。这小小产房，现在也成了广漠楚宫的一部分，残暴可怖，让人齿冷。
身边妇人立即递上了早已筹办好的短刀，楚子苓却先凑到火上消毒，才取六寸处断脐。晓得已经产下了孩子，那产妇浑身一软，瘫在了巫瞳怀中。
腕上生痛, 楚子苓却已顾不得了，立即道：“人在那里？！”
那声音衰弱，却透着奇特心喜，听来让民气碎。
楚子苓飞奔上前，先粗粗查抄一番。宫口只开了四指，羊水已破，产妇披头披发，浑身盗汗，几近落空认识。
“能够让她拉着丝绦……”楚子苓忍不住建议。
催产行针，每穴都要二非常钟，全数四穴扎完，留针体内，熬好的粥水也送了过来。楚子苓轻声哄那产妇：“多少喝些，身上才有力量……”
巫瞳却不睬她，大步走到了榻边，在产妇身边跪下，握住了那汗津津，冰冷冷的小手。半晌后，像是终究看清了身边人，那女子呜呜的哭了起来：“瞳师，瞳师，怪奴……”
蒹葭面色发白，抱着个襁褓跑了出去：“蓝，蓝眼……”
襁褓中的婴儿，不知何时已经展开了眼，似一抹幽蓝镶在那皱巴巴的面庞上。
楚子苓又让巫瞳把人抱起来，换了洁净的草垫，用温热的开水给她擦身，按摩肚腹，又过了半个时候，那产妇俄然□□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巫瞳的手臂。
“呜……”一声微小的哭声，终究在房中响起。
“交骨开了！快扶她坐起！”宫口顺利翻开，产妇也有了□□的力量，坐姿更利于出产。
“总好过服侍旁人。”巫瞳说着，抚了抚那女子的乌发。他手腕上，还残留着方才被攥出的掌印，红色印痕似嵌入肉中。那必定是痛的，但是巫瞳似无所觉，只悄悄抚着身边人，如抚着猫儿普通。
来不及细心穿衣，楚子苓胡乱披上外袍, 大步跟了上去，边走边道：“蒹葭, 带上针具！”
“痛！奴好痛！”
“回吧。我们归去……”楚子苓的声音很轻，在北风夜雨里，飘忽不定。
这声应对, 反倒让巫瞳愣了一下, 似是没推测她会如此干脆。但是很快，巫瞳就放开了那细瘦的腕子, 起家向外。
她的声音里尽是体贴，没有涓滴被震惊的迹象。她没听到那番话吗？还是蒹葭也感觉这些荒唐可怖的事情，平平无奇？
听到这话，楚子苓笑了，一点水痕划过脸颊，融入细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