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救不了母亲。

徐言娘爱极,连目光转开都不舍得。

青娆应和着将药端了出去,那人便哈腰将手伸进俞眉远被里,试了试汤婆子的热度后才将手抽回,又细细掖紧被角,把俞眉远裹得严实。

关于她的生母徐氏言娘,她所知甚少。

光芒从屏风透出,有道细影印在屏风上。

周素馨见她有胃口吃东西,悬起的心早就放下一大半,此时闻言不由又蹙眉。

青娆的尖叫声响过,世人这才回神。

俞眉远盯着此人直看,辨了好久才将此人认出。

俞眉远也昂首,清冽的目光与她撞个正着,那眼中没有涓滴属于孩子的稚气。

“不疼,娘……早就不晓得疼了。”

面前的人站在床头,双手交叉缩在另一边袖管里暖着,她生了张清秀温婉的脸庞,像夏季的桅子花,洁净利落。

床下铺着被褥,青娆就睡在那上头守着,此时她也已醒来,揉着眼眸怔怔地看着屋外。

“没,已经催过两回了。”大丫头金歌答复道。

俞眉远心狠狠一抽。

而细心回想了一番,俞眉远才终究记起这里是那边。

俞眉远人小跑得又快,前面的人竟没能追上她。

慈悲骨,恰是她上世所中之毒,安知重活一世,竟让她在本身母切身上再度发明这毒。

俞眉远连她的模样都记不起来,这一趟重生,竟叫她回到徐言娘还活着之时,她心头半是冲动,半是“近乡情怯”的感慨。

“我的儿,这大冷的天你如何跑来了?”徐言娘按住俞眉远的手,伸手在她身上捏了捏,“穿得这么薄?你身材才刚好转一点,如何又混闹起来?如果再冻病了可如何好?”

而让她更痛的是,徐言娘身上的毒,已经毒入骨髓,与她死前症状一模一样。

严肃的声音还是从她身后传来。

纸糊的窗上印出闲逛的火光与几道人影,俞眉远听到屋别传来的细碎脚步声与絮语。

周素馨拿她没体例。

“女人――”

“呵……娘不冷。”徐言娘摸摸小女人的头,顾恤地望着女儿。

“慈悲骨。对吗?娘?”俞眉远咬牙切齿地开口,目光中终现赤色。

纤细的手瘦得只剩骨头,白净的皮肤上被火烫起红痕,看上去像胡蝶的斑纹。

活在别人只言片语中的徐言娘对她来讲,只剩一个表面。

周素馨长叹一声,还未开口,远处便又传来惊急的唤声:“周妈妈,不好了,夫人又呕血了,您快去看看。我瞅着夫人那景象是不大好了,怕是不成,要不要遣人回府禀告一声?”

她乌黑的小指头不知何时已搭在了母亲手腕脉上。

“娘,你不疼吗?”俞眉远轻声问她。

一碗粥没多久便被喝得精光。

也不知是吃了饭食的干系,还是孩子的身材本就孱羸,她没多久就感觉眼皮发沉,面前纱帐雀勾都恍惚了,转眼间她就沉甜睡去。

俞眉远便绕过屏风,便看到床沿上倚着个女人。

“吱嘎”一声,东配房的门被她推开,一股浓厚的药味扑鼻而来,她跑得太急正急喘着,这药味冲鼻而入,还带着些血腥气,刹时间叫她堵塞。

温热的粥一勺勺送入她口中,寡淡的粥味叫她尝出别样的香气,粘糯的米粒入口,便化成人间甘旨,哪怕只要一丝一毫的味道,都让她欣喜。

俞眉远心头揪紧。

扬平庄――她影象的起点,也是她一辈子里最贫寒却最无忧的日子。

徐言娘这才发明火已烧到手上,她忙松开手,纸张滑落,还未入盆便已化作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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