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意云情不遂谋,心中谁信起戈矛。生将武二搬拜别,骨肉翻令作寇仇。
那妇情面义非常殷勤。武松别了哥嫂,离了紫石街,径投县里来。正值知县在厅上坐衙,武松上厅来禀道:“武松有个亲兄,搬在紫石街居住。武松欲就家里宿歇,迟早衙门入耳候使唤。不敢擅去,请恩相钧旨。”知县道:“这是孝悌的活动,我如何阻你,其理合法。你可每日来县里服侍。”武松谢了,清算行李铺盖,有那新制的衣服并前者犒赏的物件,叫个土兵挑了,武松引到哥哥家里。
其日武松正在雪里踏着那乱琼碎玉返来,那妇人推起帘子,陪着笑容驱逐道:“叔叔酷寒。”武松道:“感激嫂嫂忧念。”入得门来,便把毡笠儿除将下来。那妇人双手去接,武松道:“不劳嫂嫂生受。”自把雪来拂了,挂在壁上。解了腰里缠袋,脱了身上鹦哥绿纻丝衲袄,入房里搭了。
武大自去央了间壁王婆,安排端方了,都搬上楼来,摆在桌子上。不过是些鱼肉果菜之类。随即荡酒上来。武大呼妇人坐了主位,武松对席,武大打横。三小我坐下,武大筛酒在大家面前。那妇人拿起酒来道:“叔叔休怪,没甚管待,请酒一杯。”武松道:“感激嫂嫂,休这般说。”武大只顾高低筛酒荡酒,那边来管别事。那妇人笑容可掬,满口儿叫:“叔叔,怎地鱼和肉也不吃一块儿?”拣好的递将过来。
弓足面貌更堪题,笑蹙春山八字眉。若遇风骚清后辈,等闲*便偷期。
那妇人便道:“奴等一夙起,叔叔怎地不返来吃早餐?”武松道:“便是县里一个了解,请吃早餐。却才又有一个作杯,我不奈烦,一向走到家里。”那妇人道:“恁地,叔叔向火。”武松道:“便好。”脱了油靴,换了一双袜子,穿了暖鞋,掇条杌子自近火边坐地。那妇人把前门上了拴,后门也关了,却搬些按酒果品菜蔬,入武松房里来摆在桌子上。
尽道丰年瑞,丰年瑞如何?长安有贫者,宜瑞不宜多。
拈指间,光阴如流,不觉雪晴,过了十数日。却说本县知县自到任已来,却得二年半多了。赚得好些金银,欲待要令人奉上东京去与亲眷处收贮,恐到京师转除他处时要利用。却怕路上被人劫了去,须得一个有本领的亲信人去便好。猛可想起武松来,“须是此人可去,有这等豪杰了得。”当日便唤武松到衙内商讨道:“我有一个亲戚在东都城里住,欲要送一担礼品去,就捎封书问安则个。只恐途中不好行,须是得你这等豪杰豪杰方去得。你可休辞辛苦,与我去走一遭,返来我自重重赏你。”武松应道:“小人得蒙恩相汲引,安敢推故。既蒙调派,只得便去。小人也自来未曾到东京!就那边旁观风景一遭。相公明日办理端方了便行。”知县大喜,赏了三杯。不在话下。
却说那潘弓足过门以后,武大是个脆弱依本分的人,被这一班人不时候在门前叫道:“好一块羊肉,倒落在狗口里。”是以武大在清河县住不牢,搬来这阳谷县紫石街赁房居住,每日仍旧挑卖炊饼。这天正在县前做买卖,当下见了武松。武大道:“兄弟,我前日在街上听得人沸沸地说道:‘景阳冈上一个打虎的懦夫,姓武,县里知县参他做个都头。’我也八分猜道是你,本来本日才得撞见。我且不做买卖,一同和你家去。”武松道:“哥哥家在那边?”武大用手指道:“只在前面紫石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