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尚书这些年把持军中任免、兵部赋税不清,乃至把持皇子选妃的所为已触到了天子底线,圣上要敲打马家,给周王留下一个没有外戚掣肘的江山。
陛下大怒,以是不给他这贤妃之父、周王外公的面子,必然要查到他任用私家的实证了……
他想起此事也深觉不安,立即命人去都察院寻他孙子,让他到家后立即来见――不,不等到家,立即到翰林院来见!
最好能让桓凌本身上疏认罪,承认本身调查不力、查证有误,中间请宫人周旋,上面再拉拢御史做出个标致的奏本,将他洗脱得清明净白;不然就只得丢卒保车,将收受贿赂的主事、员外郎措置几个,再请宫里的贤妃娘娘替他讨情了。
这兄弟两人如何不把脾气匀匀?一个闷不出声便弹劾了尚书,一个就这么抹抹丢丢,拦小我都拦不住――你尽管觉着皇差不能拦,却不怕拦不住这位佥都御史,阁老要恼火么!
他向着宋家父子躬了躬身,谢道:“若非父执与兄长互助,我这回也难这么快备好出京用的家什物品,更不知要到那边雇马车。”
他既舍不得桓凌走,又有些高傲,笑道:“去吧去吧,转头我到通政司入职,见了参议大人,也自会替你说话的。”
如何他见了宋时便走,却不来叩见祖父!
这话说得提气,宋举人也抹了抹眼角,暴露一抹笑容:“说得是,这钦差可不是普通人做得的,你办得好差,我老儿到时候带着他们兄弟三人出城十里迎你,好叫京里人都晓得,我宋家的异姓侄儿是得了皇上嘉奖的诤臣!”
但是这道圣旨一下来,他便立即明白了上意。
都察院不知派何人来查,但杨荣倒是个又有手腕又狠心的,若叫他查,必然要查出足以将他掀下兵部尚书之位的东西不成!
宋举人才见他一面就要分开,倒比他还难过,眨着老眼说:“你这孩子跟你伯伯和哥哥们客气甚么呢?别说你当初在福建如何帮我们,凭你跟时官儿一个头磕在地下,我们就是一家人,儿行千里,做父兄的如何能不给你备东西?”
此事只能设法儿压下,缓缓图之。
那门子唯唯诺诺地说:“小的去到都察院寻桓大人时,听他那边同僚说的他去了翰林院,又听老先生要在翰林院见他,便急着先报与老先生……谁知桓大人竟已走了。”
他只顾着生闷气,堂下杨荣杨侍郎却已耐不住性子,主动请缨:“眼看着都察院便要来人,若使他们查出我兵部之事,本兵大人与下官等皆是面上无光。下官愿为大人分忧,抢先查出是何人在背后为那些武官经历做假,保举他们到边关担负实职。”
那门子去未几时,便返来报说:“小的方才从宋状元处问出,桓御史方才分开翰林院,说是这就筹办离京察办军务了。”
马尚书倒也想先抛清本身,只是怕难抛清。
桓阁老祖孙三人在朝为官,长孙桓升常日在家主持,与隔房、又是考中进士、做了言官的堂弟毕竟身份差着一筹,等闲也不敢管他、问他。那门子带着阁老之命出去问桓凌下落,他倒是一问三不知,只说他“未曾回过家,也未打发人来要清算甚么”。
若非他父亲早亡,伯父又是三甲出身,后辈们当时又看不出前程如何,祖父也不会急得改了脾气,如此看重权势。
再命他派人到城西两门堵堂弟时,他听着桓凌是要出京代天巡狩,却又有些踌躇推托:“那是皇差,怎好拦着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起码要先问到他在御前是如何奏对的,怎会令天子如此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