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择良辰谷旦祭过城隍庙,到县衙又下轿祭仪门、地盘,用印佥押了到任文书,受了衙内官吏拜贺,这才算正式上任。
当然,光写禀帖表忠心还不敷,给带领是要送礼的。
他的两颊已被醉意催出一片浓晕,眼神却还很腐败,像看圣贤书那般专注的,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人划拳的手势。
这里不是当代法制社会,三观抵不过实际,还是得见升官而思齐,见不利而内自省。宋时把那本论文重新到尾看了几遍,反锁屋门抄了下来,边抄边把用获得的另记在一张纸上。
早上云板七声,全部衙门职员就要到堂点卯;出外办事要开凭条,办事返来要缴条;堂上制止讼师出入;在衙外设阴阳生办公亭,有要告状的直接由阴阳生代笔写诉状,已有诉状的也交由阴阳生点窜格局,不准因合式不符卡状要钱;制止因官司讹诈被告被告……
宋时却想不到他父亲是担忧他将来妻管严,觉得他是担忧本身跟着南下,不便利测验,便笑了笑说:“等后年爹到吏部考核时我跟着进京,顺道考一回就是了。不然干脆就在这边捐个监生,过两年直接回京考举试。”
宋举人看着小儿子沉稳安闲的姿势,就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位气度不凡的进士,心头一酸,拍着宋时的肩膀说:“桓先生待你恩重如山,将来你得记得这份恩典,结婚以后好好待桓女人,不然爹也饶不了你!”
宋举人本想本身当一任彼苍,让儿子在庇荫下放心读书,可做着做着官,儿子反倒成了他的主心骨。不管是遇着疑问的官司,粮税收得不齐,还是瑶民、汉民抵触,衙门高低,连同他本身都不由自主地盼着宋时返来措置。
他自伤了一阵子,又拉过宋时看了半天,垂怜地说:“时官儿,你将来可如何办呢。”
博士论文质量就是高!
宋告发酬难地咳了一声:“谁跟你说这个!为父是怕我去容县到差以后,你娘跟兄长宽纵了你,惯得你不思长进,跟方仲永一样泯然世人,我们家可就对不住桓家女人了。”
抄好的论文锁进寝室箱笼里,他便揣着小抄出了门,到书店买回《大郑律》《为政要书》前人写的《政书》等参考书,对比论文里提到的为官潜法则做了个总结:
还没进县城,就有一批又一批的属官、书吏到下住拜见。这些人一面刺探他的爱好,试图送礼结好他,一面又拿县里旧规、汉人和本地瑶人冲突恐吓他们,想让他万事萧规曹随,任由这些人持续把持权益。
更何况二哥有妻儿要照顾,他还是个单身狗,加班出差都是单身的人先顶上,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理么?
宋时就按着论文里附的某清朝县令堂规,连络本身上辈子那观光社的规章轨制,定制了一份详确森严(附岗亭职责和考勤表)的堂规。
独一叫他可惜的就是,宋时现在不像小时候那么勤奋读书了。
他这儿子也从没叫他绝望过,不管大事小情,总能站在他身边……或者说挡在他面前,替他办得妥妥贴贴。哪怕本身熬得眼圈青黑,面色无华,也向来不抱怨一声苦。
他母亲和哥哥都吃了一惊,二哥立即站起来按着他道:“哪能叫你去!你才几岁,做得了甚么?你就留在家里读书,我陪父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