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建到京师相隔迢迢三千余里，腊月诸节乃至新春正旦，他们都是在客馆中度过的。而桓凌跟着礼部传诏的天使日夜奔驰，倒是一进腊月便赶回了京师，见到现在身居阁老高位，却被官私庶务磋磨得颇见老态的祖父桓侍郎。
他父亲的棺木牌位都在京里，没有空口认寄父的，“不如与我义结金兰，先认做兄弟也是一样的。”
但是他还没筹办好出门，桓凌那边却先递来了帖子，奉告他周王的婚事已定，他做为王妃的兄长，要回京受封观礼。
……转头要不要让儿子捧着师父的牌位认个寄父？
会试红榜帖出后不久, 便有报子手抄了新举子的姓名、籍贯与名次，往各县报喜。宋县令从宋时出门便苦等着省里的动静, 玄月中一道贺报奉上门来, 竟说他儿子中了福建省解元，喜得垂白叟几乎厥畴昔。
你！你担责还不就是桓家担责，还不是要扳连我这个阁老！
他清算了家里的油印机，找人订做印刷用的丝网、腊纸，熬了一大瓶油墨，装好平常复惯用的书和文具、纸张，采买能在北方过冬的衣裳……
桓凌是被天使迎归的，走得仓促，只能留一封信给他，却不能带他同乘官船归去。宋时刚好也不想跟周王佳耦扯上干系，看到这里反而松了口气。
桓凌越是这么坦白，宋时不知怎地就更加心虚，轻手重脚地把那封信纳回袖子里，跟他提了撮要归去看老父的事。
宋时反过来教诲他：“桓师兄只信儒家，不信佛道，爹你也别听那些山僧说甚么因果报应。现在名流才子都信禅宗，你一个县令不与人论禅、作禅诗，反倒讲业障果报的故事，人家要笑话你村气的。”
桓凌垂眸淡淡地答道：“祖父此言恕孙儿不敢认。秋试是朝廷抡才大典，帘外诸官弥封、誊卷绝无疏漏，孙儿与两位房考官、两位京里来的主考皆是依文才选人，更有为私交作敝之事。他的文章也是被取作了范文，列在落第录中的，祖父不信转头本身审读便是。如有差池，孙儿甘心担责。”
时官儿这回得要单独上京，确切不敷让人放心，但幸亏他争气，考了个解元返来。他一个北直隶人考了福建省的解元，必然引得朝野谛视，就是有人关键他，也得想想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本身能不能满身而退。
宋时榜！
桓侍郎闭了闭眼，半晌才陡峭情感，厉声叮咛道：“都察院会推结束前，你那里都不准去，也不准跟人提起你在福建做过考官的事！”
桓凌纯粹又朴重地看着他，含笑问道：“福建如何了？我们是结义的兄弟，不是结契的兄弟，又不是将你记到我家黄册上，你还怕我骗了你解元公做家人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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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揣摩揣摩，感受他这话里的意义还是想如何样就如何样，不肯听本身劝的模样。不过鹿鸣宴结束后桓凌就得回府当值，他却要去武平见父亲，没机遇再劝他，只得先放一放，等转头见面再说了。
宋时沉默了一阵，神采生硬地说：“你要非得认我当弟弟……那也回京里再说吧。我们大福建的义兄弟干系……”
他们一家现在是父子四举人了？
他归去先把信归还他爹，奉告他爹不消立长生牌位了。
他儿子竟中体味元！
不……我真叫了我大哥得妒忌啊，你这年龄也就是个三哥。
宋时在省里吃完鹿鸣宴，刚好收到宋大人从武平来的家书。他看着纸上满篇火急的思念之情，想想本身这一年忙着复习，的确没如何回县里看老父, 也生出了满腔归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