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娘，明天是我粗心了，真觉得林婶是诚恳悔过，哪想到她竟在粥里下药，几乎害了你。”
有客人扯着嗓子道：“老板娘，为何还不开端卖酒？我们肚子里的酒虫都快被勾出来了！”
“且先等等，这就卖了。”
按理而言，酒坊中少说也得雇十几名长工，但桓家底子没甚么银钱，只能咬紧牙关，将统统的活计都揽在身上。
在桓父归天前，桓母跟福叔都没有打仗过酒坊的活计，并不体味这些秘而不宣的配方，是以只能酿出最劣等的米酒。
“我活了二十年，头一回喝到如许的酒，嫂嫂，桓兄抠门的紧，只准我们一人买一升，能不能买一斗？银钱不是题目。”
桓母快步往屋里冲，卓琏则站在瓷瓮前，将封口的红纸扯开，手里拿酒提子悄悄搅动，光彩透明的酒水从半空中滑落，叮咚作响。
“能是能，但清酒数量未几，代价颇高，每人只卖一升，切不能多了。”
酒坊外产生的事情，卓琏一概不知，她把沉甸甸的铁锅放回厨房，看到福叔正在灶台边炒菜，便挽起袖子筹办帮手。
“陶瓮已经埋在土里，我这就去把瓮烫熟，再下米。”
“篮子里放了我誊写的论语，芸娘也到了该进学的年纪，可不能担搁了。”说罢，林父脚步仓促地分开酒坊，像是怕被人追上般。
“慎儿，是我对不住你，她们母女几乎铸成大错，现在被我送到了乡间，过上一年半载接返来，也能磨磨性子，不至于再被财帛眯了眼。”
卓琏将曲饼搬到曲场，现在桓母已经止住眼泪，进仓房里帮手。
前人云：看米不如看曲，看曲不如看酒，看酒不如看浆。
桓慎等人坐在院中的石桌边上，罗成抻长了脖子往仓房看去，口中连道：“桓兄，你家的米酒已经酿好了，能不能卖我一些？拿回家也能贡献贡献我爹。”
“若儿媳没记错的话，前朝有墨客写过：俄然玉山倒瓮边，只觉剑铓割肠里，以此描述家酿的辛辣芳烈，他酿的酒有两种——桂子香、清无底，文人骚人最爱风雅，听到清无底的名字，说不定也会买下来。”
先前她跟福叔包管过，如果此次酿酒失利，便再也不会踏足酒坊半步。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卓琏必须竭尽尽力将酒酿好。制曲、造酸浆，各种工序她都亲力亲为，恐怕弄出忽略。
原身虽是卓家的大蜜斯, 但对她而言，清风啸还是算是非常贵重的东西，起码在影象中底子没喝过几次，原身不懂酿酒，是以卓琏也没法做出判定。
卓琏把米倒进瓮里的同时，福叔桓母手里拿着木杵，缓慢搅动数百下，米粒变得更加光灿光滑，酸浆也浸入米心中，这才用草席将陶瓮盖起来，免得热气流失。
中间一个干瘪青年嗤笑一声：“快得了吧，不就是清酒吗？城里好几家酒坊都能酿出来，哪算甚么奇怪东西？怕不是收了桓家的银子，才会帮着他们说话。”
卓琏并非无知无觉的木头人，哪能感受不到桓慎赤.裸.裸的目光？
“米酒以清光滑辣为佳，清是说液体清澈，不浑不浊，也无浮蚁飘在其上；光是指酒体纯粹，光彩透明；滑乃是酒水不甜，不会粘在杯盏上，口感和婉；至于最后的辣，则是代表了酒度凹凸。”卓琏浅笑着解释。
林父也是爱酒之人，当下皱眉驳斥：“林某虽没尝过清无底，但闻到那股酒香，就能鉴定此中没加石灰，所谓‘酿时不著一点灰，满酌寒泉挹清泚’，指的就是这类清酒，你孤陋寡闻也就罢了，千万别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