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管事怔住,又要跪下告饶,崔嬷嬷道:“你放心,只要你的家人把贪墨的银两补全了,我还是放你家去。”
崔嬷嬷笑意生寒,道:“宫里的头得了多少,我一个布衣百姓没本领晓得,但是客岁赖管事只从昌隆号王家就买进了一百五十斤冰片,那些没卖掉的冰片又跑到那里去了?赖管事可千万别奉告我,是发了霉抛弃了吧!”
除了沾上一个“商”字不大好听,谭家在都城要人脉有人脉,要银钱有银钱,比有些公侯之家还要豪阔,谢墀初入宦途的那几年,也没少接管谭家明里暗里的援助。
谢碧华方才出嫁的时候,恰好平氏也才刚嫁过来,平氏自恃娘家婆家都是端庄的权爵,便有些瞧不大起嫁给皇商的小姑子,倒是杨氏是个心慈面软的,未曾轻视过谢碧华,以是,碧华便与嫂子平氏不大敦睦,厥后老太太去了栖霞庵,谢墀又外放江南,碧华就更不回娘家了,只是经常遣人给杨氏送东西。
本来前几日崔嬷嬷外出,就是拿了杨氏的对牌,去联络谭家出面,搜索证据去了,只要在都城开张的铺子,就没有敢说与谭家没有关联的,就比如赖管事进货的这家昌隆号,他家的老板还是从谭家的铺子管事混出头的呢。
谭家世代经商,厥后家业越来越大,又与外务府干系密切,终究成了首屈一指的皇商,碧华嫁到谭家时,谭家后辈已也多有考科举走宦途之路的了。
蕊心早就顾虑着万一崔嬷嬷查起账来,蔡总管从是作梗,事情就难办了。成果就是,还没等蕊心她们从凌云庄返来,蔡忠就被谢墀一封手札叫到江南办差,少说也要二十几天赋气返来,蕊心回府来一问,晓得蔡总管早已带上亲信小厮出发了,窃喜本身想出的这条调虎离山之计,又暗赞这个爹办事利落,怪不得当年替大梁押运粮草反应机变,几次挫败罗兹国截运军粮的诡计。
赖管事人犯国法身无主,只得被杨氏院里的小厮押着去了凌云庄。
早就丫头打起了五彩线络盘花帘,崔嬷嬷见蕊心来了,忙从炕高低来施礼,蕊心一把扶住,崔嬷嬷笑道:“原不该叫女人挪动贵步的,但是......”
赖管事想要找了遁辞回趟铺子,好把该交代的事儿交代好,崔嬷嬷却只是热茶点心肠伺侯着,就是不肯放他走,赖管事没法,只得在府里等着。没想到崔嬷嬷不止叫了他一个来,这一年多来被大太太荐去的铺子管事,都被提了过来,赖管事才感觉大事不妙。
可嘀咕归嘀咕,蕊心深知疑人不消,用人不疑,崔嬷嬷这么做自有她的事理,蕊心也就只要在屋里静等着了。
崔嬷嬷拿起鸡翅木小几上的一本账册子,悄悄翻了两页,亮开喉咙问道:“照赖管事的说法,南门下街那样大的一间香料铺子,这一年才卖出了二十斤冰片?”
赖管事听得“提单”两个字,再也撑不住了,叩首如捣蒜,哀告道:“崔大娘饶命,崔大娘饶命,这......这这这,都是蔡总管的叮咛,那银子大半也是蔡总管支了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