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伤而饱受压迫的岳浊音先生终究无法地不幸地委曲地再度朦昏黄胧地睡去,我便一向在他身边坐着直至半夜。
我替他掖了掖被角,疏忽他的话,只低声道:“哥哥快睡,睡着了伤口就不疼了。”
“长乐呢?让他来……”岳浊音低声道。
我先就着杯子啜了一口,不凉不热,摸索着坐回床边,还是替他垫上枕头,黑暗里看不到他的嘴在甚么位置,只好大肆在他的脸上摸着找嘴,听得他低声道:“杯子给我,我本身来罢。”
岳浊音声音已非常衰弱隧道:“你还留在这儿做甚么……回房洗洗去,莫伤了风。”
“不是我……”我握了他的手抬眼看他,见他满眼地体贴,“是……是我哥哥。”
岳浊音缓缓展开眼,神采还是惨白如纸,我原想扶他坐起家,又怕扯到他背上的伤口,只得又拽过一个枕头,将他的头垫得高了些,而后端过药碗,用小勺舀了在唇边吹吹,再送到他的唇边。
绿水应了回身拜别,我关好门还是坐回床边椅上,黑暗里只觉岳浊音的呼吸有些浓厚,悄悄伸脱手去覆上他的额头,竟是炽热烫手,若用当代话说,这是受伤引发了并发炎症导致发热体热。我赶紧将手探入被中去握他的手,公然冰冷非常。
持续疏忽他的话,伸手悄悄覆上他的眼睛,他便不再出声了。拿开手,又替他掖了掖脚下的被角,过了半晌,他的呼吸垂垂均匀,已是渐渐睡去。
“你……你没淋着罢?”我伸手去摸他的脸,被他趁机吻了手心一下。
这……人都成HELLO KITTY了,还要使出虎威来恐吓我。
岳浊音低声道:“太医的方剂里有祛热发散的药,不过是只服了一次,药效尚未闪现。不必担忧,明早便能好的。”
岳浊音挑挑眼皮,看了我一眼,终究不再多说,任由我将药悄悄送入他的口中。一匙匙喂完,我用帕子将他唇角的药渍揩了,抽去多垫的枕头,重新掖了被角,道:“哥哥睡罢,待晚餐时灵歌再唤醒你。”
“长乐去歇息了,他和绿水一起返来,身上衣服都湿着,又是取药又是熬药地忙了半天,灵歌担忧他们伤了风,那便更没人帮灵歌照顾哥哥了。”我又将勺子送到他的唇边,悄悄隧道:“从小到多数是哥哥照顾灵歌,这一次就让灵歌也照顾哥哥一回罢……来,张嘴,乖。”
待药熬好时,我们三人早已是一人一头的汗了,我让长乐和绿水先各自回房洗洗歇歇,晚餐前再过来服侍。等两人出去并将门关好后,我便将滚烫的药倒入小瓷碗内,吹得差未几能入口了,才悄悄坐到床边,低声唤醒岳浊音:“哥哥……药熬好了,先起来吃了再睡罢……”
不忍唤醒他们,我估摸着岳浊音一时半刻不会醒,便本身撑了伞下得楼去,欲前去厨房拎壶开水上来。厨房距此楼有些间隔,我摸着黑谨慎翼翼地沿着石径往那边走,才走至一半,俄然一阵风吹来,我的全部身材便腾了空,紧接着一番天旋地转,直转得我七荤八素分不清高低摆布,才欲惊呼,便被一张嘴压下来堵住了我的嘴。
“唔……约是亥时了罢,哥哥肚子饿了么?”我摸索着替他掖被子。
我赶紧悄悄摁住他的肩头,道:“哥,你就躺着罢,动来动去再扯裂了伤口。灵歌喂你吃药不就好了么?”
岳浊音叮嘱长乐和绿水不得将他受伤之事说与府内其别人晓得,更不能传到老爷的耳朵里去,老爷早晨返来若问起他来,只说是衙门克日较忙,就睡在季燕然给他安排的住处,是以早晨他这楼里便不能点灯,只能摸黑悄悄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