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爱国叹了口气道:“算起来,邵老先生的阳寿没几天了。”
刘彦直说:“我晓得,这老爷子很有骨气,回绝吃美国面粉,活活饿死的。”
“邵先生,我是受人之托前来看望老校长的。”党爱国道,“江大1925届化学系毕业生萧儒风。”
这货不假,二战结束后,大量美军残剩物质涌入中国,价廉物美,刹时击垮了民族产业,这个年代,欧洲还是一片瓦砾堆,亚洲国度也是百废待兴,市场上唯有美国货一枝独秀,想支撑国货都难。
党爱国摆摆手:“那都是我党的鼓吹,邵老先生是得了肝癌病死的,没错,他们家是不吃美国面粉,但是也不至于穷的吃不上饭,买国产食品的钱总有,我记得邵校长的回想录上写,年幼时,陈子锟来家看望爷爷,带了一百斤南泰产的小米,家里喝了好几天小米稀饭。”
“民不聊生啊。”刘彦直叹了一句,司机目视火线,接口道:“米又涨价了。”
“看不出来你们倒也是尊师重道的人。”党爱国轻笑,“那就陪我同去,拜见一下江东大学的初创人,光绪朝的进士,联盟会元老,江东文坛泰斗,学界魁首,邵秋铭老先生,老爷子点拨你们一言半语,够你们一辈子受用的。”
党爱国一行人进了阛阓,顿时感到劈面而来的暖和,耳畔响着美国爵士乐,穿貂皮的财主挎着妖艳的女人在柜台前选购着豪侈品,另有几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大兵,胳膊上一样挎着中国女人,他们笔挺的礼服,高高在上的眼神,都让刘彦直感遭到弱者小民的屈辱。
汽车停在百货公司大门口,司机忙不迭的下车,帮后座上的高朋拉开车门,恭恭敬敬送他们下车,还跑畴昔拉开商店的大门,党爱国点点头,雷猛取出一枚银元丢畴昔,司机腾空抓住银元,等客人们进了大门,这才吹口气,放在耳畔听了听,嗡嗡的,货真价实的袁大头。
司机驾驶着雪佛兰大轿车,在中心大街上慢腾腾的开着,年底了,到处都在忙,办年货,索债,避债,市民们在米铺前线队,门生们打着横幅,在省府前街请愿,大声喊着反内战,反饥饿的标语,头顶美式钢盔,肩背中正式步枪的尖兵,面无神采的看着门生们,天上纷繁扬扬落下雪来,一股风雨飘荡的氛围满盈在夏季酷寒的氛围中。
刘彦直如有所思的点头,这就是所谓的时令啊,民国期间的大师们的狷介时令。
两人进了后宅,隔着正房东屋的玻璃看了一眼,邵老校长昏睡不起,尚在病中。
党爱国也叹口气,拍拍党爱国的肩膀,两人往前面走,忽见一瘦瘦的小男孩站在配房门口,眨着眼睛看着客人。
“能救中国者,唯共产党尔。”邵林吐出一口烟,言之凿凿道。
“你忍着点吧。”党爱国冷冷道,“别看不惯,都如许,五十年代的旅大,老毛子一个德行。”
本来邵林还想留客人用饭的,但是刚才的一番对话让贰内心不大舒坦,以是就没出言挽留,但是客人送的礼品还是收下的,送他们出了大门,上了汽车,目送雪佛兰远去,这才回府。
小孩怕生,回屋去了,党爱国持续回到前厅和邵林叙话,不知不觉就谈到了政局,邵林卷烟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痛骂百姓党蒋介石当局败北不堪,无能昏庸。
“一个月人为能买多少米?”刘彦直问道。
“归正吃不饱饭。”司机答道,他尽量少说话,免得招惹这几个来源不明的家伙,搞不好他们是南京来的间谍,来找陈大帅茬的狗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