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秀低头看手炉,唇角悄悄抿了一下,再昂首,还是如清风般温暖的笑,向濮阳做了有一个请的手势。
濮阳持续前行,刚过拐角,便见她寝殿的天井外有人在那处等待。
先生当时如此仇恨,前面是否为她复仇?
“今事除夕,我令你送与先生的筵席,可如时送至?”濮阳边走边问。
卫秀当即听出了她语中深意,正色道:“殿下是说……”
卫秀也不催促,自淡但是坐,悄悄等着她的定夺,仿佛已知濮阳会下甚么定夺,又仿佛,即便公主不喜此策,她另有旁的良策可献。
濮阳气闷一阵,又想到今晚所见萧德文,他府里怕是有人在教,皇宗子比赵晋二王贤德很多,可惜英年早逝,想必他薨逝前是为宗子做过筹算的。
卫秀了然,二人入阁房。
“彻夜除夕,官方有守岁的风俗。殿下畴前,可与陛下守岁?”
卫秀和顺道:“自是为殿下报仇。”萧德文、赵王、晋王……一个都别想活着,而大魏,也要历二世而亡,那以后呢?她活着也没甚么意义了。卫秀的目光更加轻柔,落在濮阳身上,坦但是虔诚:“主辱臣死,主死,臣天然也要相随。复仇以后,我便入鬼域,伴随殿下,如何?”
再往前走过一个拐角便是公主寝殿。
侍女恐公主受寒,便轻声劝道:“北风侵人,殿下将帘子放下吧。”
濮阳皱眉,真故意便劈面称谢,何必令人代传,一点诚意也无,还是天赋生心避她?
老是她不肯断念。哪怕先生劈面揭露,她也不肯断念。
濮阳回想了一下:“月朔天不亮,陛下便要往圜丘祭天,除夕夜常常散宴,便各回寝殿安设。”说罢,看向卫秀,“你呢?”
一起畴昔,无人相扰,黑夜沉寂无声,唯有一行人行路的脚步踏在道上的轻微声响。
濮阳道:“统统都好。”
“如有需求,殿下可暗中襄滋长孙,届时,长孙自会倚重殿下,为殿下所用。”卫秀缓缓道来,清楚语气是一贯温暖明朗,却平白给人一种掷地有声之感,她说到此处,便是一笑,“殿下觉得如何?”
足下脚步略一停顿,濮阳便加快了步子走畴昔。
是一条最为便利的途径。濮阳却听得眉心一跳,她上一世行事轨迹,与卫秀所言分毫不差,在陛下表示下,也曾襄助萧德文。只是她当时并无称帝之心,没有不胜利便成仁的决计,导致最后,棋差一招。
濮阳深吸一口气,道:“如果长孙位稳,欲诛我以掌权益,当如何行事?”
她这轻松的模样,落入濮阳眼中,不知为何,竟与上一世最后一幕重合起来,那双一贯无悲无喜的双眸填满了黑沉沉的怒意,她那声绝望的嘶喊,惊痛的面庞,一点一点与面前的卫秀贴合。
车驾驶近,家令袖手而立,遥遥见公主车驾,面上容色转为恭敬。濮阳又看了一眼,将手自帘上收回,心中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卫秀也没甚么非常,微微昂首,望着濮阳道:“是来谢殿下所赐筵席。”
卫秀已等了有一会儿了。
濮阳及时打住,以目表示卫秀。
濮阳踱过两圈,在卫秀身前站定,她问道:“先生是否,早有此筹算?”
公主说先生必定是指竹林小院中所居的卫先生。家令回道:“寅时末便送去了,先生令小的代为传达谢意。”
自入冬,殿中便常日备有手炉供公主取用。侍女出来不一时,便提了一铜制手炉出来。濮阳接过,放到卫秀膝上,让她拢进袖中,双手捂着取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