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坐在案后,他身前岸上摊着一本奏疏,想是先前正在看奏表。卫秀出去了,推着她的已从严焕换做了一名寺人。她看着火线,天子的面庞落入她的视野当中。
卫秀仿佛听到父亲的嘶喊。
后宫中另有一名公主,与濮阳差未几的年事。濮阳自是称是,起家退了出去。
这话如何听都是一语双关。卫秀不再答,目视火线,持续前行。
上行下效,国君如何,已可窥见一斑。
“阿濛,活下去,为爹娘报仇!”
卫秀便将应对濮阳的说辞又说了一遍。此事可考,天子也已查过了。卫太师已模糊在天子这里提过。
“先生曾救我爱女,还未向先生称谢,实在过意不去。”天子笑着道,又令濮阳也坐下,表示人奉茶来。
濮阳看她一眼:“如何能说劳烦?等你多久我都情愿。”
她转头望向濮阳。
卫秀淡然道:“陛下已有厚赐,怎能说是未称谢?”
天子忌讳甚么,濮阳早与卫秀说了,卫秀不会入朝,她也晓得,本日困难,便是如何回绝天子。只是天子,是说回绝就回绝的么?越是贤明强大的君主,越容不下臣民与他说不。濮阳岂能不忧。
平凡人光是见此,便已胆怯,卫秀未见惊忧之色,只是不时地看一眼来往的羽林郎,眼中显出一些思考来。
她家高低数百条性命,从八十余岁的祖母,到出世不久的婴儿,都死在萧懿刀下,除了她,无一人活下来。她走到本日,感觉踏下的每一步,都能印出一个深深的血印,带着黑红的血迹。
车驾稳而快,不过大半个时候,便入宫门。
可现在亲见,这座宫宇还是寂静,军容整肃,无一丝涣散,此中有中郎将的功绩,但更多,怕也是天子御下之能。
“逐,便是往关外徙;融,便是将羌戎夷人皆打散了,与我汉人混居,往中原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