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低头沮丧地走出宫门,双唇抿得紧紧的,面上神采极冷,仿佛崇高不成侵犯。宫门前戍守的虎贲觑着她那正气凛然的面孔,皆不敢与她多言,只恭敬一礼罢了。
汉王面上出现惶恐,连声道:“不必不必,何必劳烦皇夫,臣、臣回府,便请大夫来。”
汉王答完,不见濮阳出声,便谨慎翼翼地抬眸,望了濮阳一眼,又缓慢低眸下去。只仓促一瞥,看清陛下并无不悦,汉王小小松了口气,又安循分分地坐着。
汉王殿下自小爱哭,卫秀真怕他红着眼睛就哭出来,不由将行动放得更加轻柔,搭上他的手腕。
可她真是怕,不止如此,她还很担忧王妃,方才殿中时,她想,她可求陛下恩情,求她放过阿瑶,如若不然,她便将她身份之事鼓吹出去,皇室颜面必将不保。可此时她再想,方觉本身怯懦无知。哪怕是为封口,陛下也不会放过阿瑶的。
濮阳悄悄叹了口气,令他坐了,又将神采放得温和,温声道:“好久不见皇弟,这阵子可好?”
她歉然一笑,将银钱收起,客气问道:“也不是甚么大事。本日得皇夫殿下亲身把脉,我心中非常惶恐,深觉皇恩浩大……不知皇夫殿下医术如何?”
濮阳靠在她身上,面上皆是倦色,卫秀一手揽着她,一手在她腰间轻柔,减缓她的酸疼。她伎俩独到,揉了一阵,果然好多了。濮阳仍不大敢看她,首要还是羞。想到昨夜,她坐在阿秀腿上,让她深切腿心,便更觉脸颊发烫。腿间那处,仿佛另有湿意,内里更是纵欲以后的非常。她埋首在卫秀怀中,如何也不敢看她。
一到宣德殿,只见不但陛下在,皇夫也在。汉王更是战战兢兢,行了礼,便站着,也不敢问一句陛下俄然召见,所为何事。
汉王这才想起,前些年,淑太妃在软禁当中,竟有本领通过层层羽林、宫人,将手书递上陛下案头,陛下动了怒,费了很多工夫整肃内廷。她不体贴朝政,自也不会留意宫中,此时方知,陛下所行,很有效果。
卫秀便靠在她身上,酒意昏黄地说道:“你今后,不要去崇文馆了。”
阿秀还在给她揉,让她舒畅很多,更要紧的是心中满足。濮阳先是羞,又是欢乐,但是细细回想昨夜,她又很不平气,环住了卫秀的腰身,道:“阿秀,下回得让我来。”
她心中考虑着说话,又想,明日就醒,阿秀是否还会记得彻夜之事。
汉王一走,濮阳便望向卫秀,问道:“如何?”
汉王府的车驾候在宫外,汉王目不斜视地登上车,一开车门,那冷冰冰的神采刹时荡然无存,汉王眼中扑嗒扑嗒地掉下泪来,赤红着双眼,对着车中的王妃不幸兮兮地哭道:“阿瑶……”
濮阳又问:“他是谁?”
卫秀斜倚在榻上,她眼中仿佛储藏着江南烟雨,迷蒙而昏黄。酒醉以后,她的耐烦也仿佛失了很多,她眨了下眼睛,眼中眨出些水雾来,愈发与雨中的千山万水普通,潮湿,却又清爽敞亮。
“你说。”濮阳说道。
自李寿之过后,汉王更加谨慎,亦更不沾是非。濮阳曾与他官职,他都上表推了,每日只在家中,做个繁华闲人。
子嗣之事,若无下落,只怕大臣们循分不下来。
酒意仿佛这时才纷涌上来,醉意一点点深了,她的声音都带了些含混,身子也倾斜了。
濮阳点了点头:“好多了。”
卫秀眉心微微一凝,然只半晌,她便规复平常。过了一会儿,她收回击,昂首望向汉王。汉王抿紧了唇,一声不吭地回视她,温和的眉眼显得有些倔强。